民心如此易變,那我也不耽擱林令尹了,你還是速速回衙門,去安撫民心,莫叫生變吧!送客!”

眼見雙方談不攏,嚴鴻已然翻臉,林養謙只得起身,拂袖告辭。還未轉身,他卻忽然雙手一撐,嘩啦一聲,竟然將嚴鴻的桌子掀翻了。桌上茶杯茶壺,滾落地上,摔得一陣稀里嘩啦。嚴鴻不禁愕然,這老先生要跟我玩命啊?看你雖然長得富態,好歹兄弟我練過兩年的!他趕緊也站起來,雙腳一分,兩手一錯,準備迎接進招。

卻看林養謙掀翻了桌子,口中怒罵一聲:“激ān賊!”之後沒有衝上來玩命,反而轉身去到門口。到了門口時,卻似一個沒站住,人跌了一跤,直跌出去。多虧門外侍侯的長隨扶住,才沒有嘴啃泥土,只是紗帽卻滾在了地上。長隨急忙跑過去揀起紗帽,仔細的撣去了紗帽上的塵土,遞到林養謙面前,恭敬道:“老爺升冠。”

卻見林養謙面沉似水,接過紗帽,對著客棧內的嚴鴻高聲喝道:“嚴鴻,你仗著身為閣老之孫,錦衣武臣,不但包庇倭寇,危及江南士民,還敢凌虐士人,欺壓有司,當真是無法無天!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般橫行不法,他ri必有慘報!”罵完這幾句不著邊際的話,林養謙踉踉蹌蹌,一頭鑽進轎子,起轎而去。

嚴鴻則徹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是你自己來這裡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提了自己根本不可能答應的要求,走的時候還掀了我的桌子,然後你自己出門沒站住摔了出去,這怎麼看怎麼是你在挑事啊?

怎麼口裡罵出來,成了我嚴鴻凌虐士大夫?天地良心,我雖然說了幾句刻薄的話,但沒動你一個手指頭,而且你掀桌子時,還被那茶水把我的大腿燙了,你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方才林養謙來時,徐文長並未出迎。他雖然是胡宗憲幕僚,在胡的總督行轅內威風八面,訓斥二、三品的武官如訓童蒙學生,但是自身並無官銜,功名也僅是秀才。而林養謙又一向對胡宗憲不怎麼買帳,徐文長若見了他,卻要按秀才見老父母的規矩來見禮。徐文長雖對林養謙並無惡感,但瀟灑慣了,要遵這禮節,卻大感彆扭。因此徐文長索xing來個避而不見,樂得彼此清淨。

等林養謙走後,嚴鴻找來徐文長,將方才之事一一說明。徐文長聽了,也是一怔。他雙目微合,嘴唇微微翕動。忽然間,雙目猛的一睜道:“怕是不好!八成是李文藻狗急跳牆,要使那卑劣手段了。”

嚴鴻也是一驚,道:“徐老先生,他要使甚麼手段?”

徐文長道:“今天林養謙來找你要人,如今來看,是早知道要不來的。他自個掀桌子,跌帽子,在客棧門口諸般表演,無非要一個被你毆打的說法而已。你身為錦衣衛武官,膽敢毆打正印縣令,這算是甚麼規矩?不管此事你做沒做,卻給人拿住了把柄。”

嚴鴻冷笑道:“就算我真打了林養謙,他李知府還能發兵來拿我?”

徐文長搖一搖頭道:“嚴公子,你自幼生長相府之內,倒也難怪生這等說法。可是前些天在山yin縣衙門外的陣勢,你卻都忘了?”

嚴鴻回想一下,當時幾千老百姓人山人海包裹上來的樣子,確實亞歷山大。他恍然道:“原來這廝又要煽動百姓起來圍攻我錦衣衙門?可是那李文藻身為紹興正堂,真用這般手段,他自己怕是也脫不了干係。”

徐文長搖頭道:“左右他不過是個革職論罪,朝內有徐閣、周大都堂等同年為援,總不會判一個大辟。況且,他自可把罪過推到你嚴公子劫走徐海和毆打林養謙身上。看來,我和胡老大人,都是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嚴鴻這才明白,林養謙尼瑪也是來碰瓷的啊。想到自己去年在běi jing用類似的手法收拾鄭國器,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麼快,如今就有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