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介紹相親的物件。

這一相親就是三四年,左不成右不就的,念萁一悠三蕩的,就從當季的新鮮果子成了果脯,雖然蘋果還是那個蘋果,梨還是那個梨的,但到底不比新鮮的楊莓荔枝櫻桃那麼搶手了。

第二章 新婚之夜,孤枕獨眠

二十七歲的楊念萁,是滯銷的失了水的皺巴巴的蘋果,雖然營養成份還在,甜度因為失了水還更濃縮了,但二十七就是一個坎,二十七之前還是新鮮的,二十七之後,自己都覺得有點抱歉。等她遇上三十四歲的大齡男青年馬驍,那也是一個乾巴巴的香蕉,表面還光鮮,但已經有了點點黑斑,面對二十出頭的像剛出爐的冒著熱氣的小籠包一樣的鮮嫩的小姑娘,也有點慚愧,遇上還在二字頭裡的楊念萁,就是甲三配丁二,再配也沒有。兩方的父母都有強烈的願望要把套牢在手裡的走勢向下的兩隻快要成為垃圾股的這一對趁勢拋掉,兩隻自己也不敢認為還是潛力股的大齡青年也覺得對方不錯,門當戶對,年貌相當,你出得起一對“愛司”,我就出得起三隻“皮蛋”,你聽三六九萬,我胡一四七條,大家都不吃虧,於是婚事在相親三個月後就定了下來,男方早就買了婚房付了頭期,女方就出裝修;男方定了電器,女方就買傢俱;男方定了酒席,女方就訂了兩張機票送給新郎新娘來個蜜月旅行。天平的兩方不肯讓自己坍一點的臺,彆著苗頭,熱火朝天的把這個婚事辦了下來。兩方父母志得意滿,一對新人仍然是一對新人,不比當初相親的兩個陌生人熟悉更多。

新婚夜什麼都沒發生,念萁在酒店的大床上孤枕獨眠,身上還穿著敬酒時的一身大紅的小鳳仙裝,馬驍倒在長沙發上睡了一夜,腳上還有一隻皮鞋,身前的茶几上是一堆印了四個偉大領袖的粉紅色老頭票,還有一疊紅包。馬驍數著數著禮金就睡著了,紅包散了一地,一覺睡醒,再也分不清誰送了多少禮金,誰收了多少禮金。

念萁從床上爬起來,進浴室換下小鳳仙裝,洗了澡,把一頭噴了半瓶定型水的硬如鋼盔的頭髮用兩遍洗髮水才洗滑溜了,吹得半乾,套上T恤仔褲,坐在床沿上,把那套荒謬的小鳳仙裝用一隻大紙袋子裝了,還有紅色的頭花和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馬驍這時也醒了,見她從衛生間出來,捧著老頭票和紅包坐在她對面,說:“禮金給你收著吧,我也分不清誰是誰的了。”

念萁馬上說:“不,你收著吧,反正我也用不著還禮了。”心裡說,我已經是我朋友當中最後一個了。念萁一輩子爭第一,爭了二十年的第一,在結婚這個問題上,得了個倒數第一。她的同學朋友,有結婚了又離婚的,有離婚了再復婚的,她這些年的禮金送出去不知多少,這一次,大家都回了禮,比她當初送出去的都多,有點慶祝跳樓大甩賣的意思。念萁心裡有愧,生怕禮金比馬驍多了,讓他覺得她有壓他一頭的意思。

馬驍看她半天,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念萁心裡的小念頭被他看破,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忙撇乾淨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馬驍皺著眉頭看著她,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念萁怕他不高興,兩隻手一通亂擺,“我沒什麼意思。”怕他不信,再加一句:“真的真的,我沒別的意思,我意思是,那什麼……我真的不用。你收著也是一樣的。”

馬驍擼了擼頭髮,揉了揉臉,說:“那我把兩個人收到的禮金存進一個摺子裡,將來誰要還禮,就從這個摺子裡取吧。”

念萁十分誠懇地點頭,“好的好的,你的主意不錯,我這裡還有我最要好兩個朋友的禮金,是她們先前就給我了,我也放進去吧。”

馬驍呼一聲站起來,紅包掉了一地,“隨便你。”一腳高一腳低地朝衛生間走,到了門口,用光著的那隻腳蹬下另一隻腳上的皮鞋,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