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擺手,“先不要動,伯仲不跟你開口,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做。”

李鍾默默點頭……

***

此時,月已偏西,掛在枝端,照在夜路人身上,身後託著短短的影子。

李伯仲在拐彎處停下腳步,因為有人在他後面跟了很久。

“有事說事,沒事就滾。”仍然揹著身,沒轉回頭。

跟蹤的人聽他如此說,也不好再跟,於是從暗處的巷道里站了出來,是個穿灰衣的男子,個頭不高,“在下三王府侍衛,想請李公子別處一談。”

三王府即三王爺嶽峙,也就是他未來的老丈人,只是今晚過後還是不是就兩說了,“你去告訴郡主殿下,太晚了,李伯仲不想壞了她的名節。”三王府裡,這麼晚,還用這種方式邀他見面的,除了那位郡主殿下,恐怕不會有其他人。

“李公子且慢走——”那侍衛見李伯仲要走,趕緊出聲攔下,“郡主殿下說,公子即便不念兩家婚約,也念少時之誼,請見這最後一面。”

等了良久,李伯仲才轉回身。那侍衛見如此狀況,知道他是同意見面,於是轉身帶路。

兩人前後走了不到兩刻,在一處小橋前停下,小橋前停了一輛馬車,那侍衛將李伯仲帶到車旁後,便轉身撤到兩丈之外。

李伯仲沒有先說話,而且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公子可還記得十年前的中秋月圓夜,就在這小橋上,你曾說過什麼?”女子的聲音很輕柔,也很好聽,正是那位郡主嶽梓童。

她沒有下車,只是隔著簾子說話。

李伯仲看了看周圍的景物,他不記得來過這兒,更別說當時說過什麼話了,“抱歉,不記得了。”

馬車裡沉寂無聲。

是啊,已經十年了,誰還會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呢?女人總是傻,指望男人記得所有事,最後卻發現,根本就是自己在給自己編織牢籠,然後再把自己放進去,以為會有人記得來救,結果什麼人都沒來,只不過是自己在跟自己做遊戲。

十年前那個夜晚,她跟著姐姐,姐姐跟著這些世子們,玩得很開心,小橋東岸有戶人家辦喜事,因為是鳥夷人,所以風俗很怪,新娘是要露臉給人看的。姐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問這些世子們,娶了妻後會怎麼對待?

有人說榮華富貴,有人說相敬如賓,也有人說要疼愛,只有他不說話,別人用力問他,他才說,要藏起來。

為什麼要藏起來呢?他沒說。可她卻為了這句話著迷,她記得她拉著他的手說:你以後把我藏起來吧。

他看著那熱鬧的喜宴半天,低頭看她一眼,說“好啊”。

所以——

她便等著了,可惜沒等到。

男孩長大了,變成了男人,一切就都變了……

“她也許是個奇特的女子,守住了,幸運,守不住,幸甚——”前者對他,後者對那女子。

這句話說得很小聲,而且也沒跟他解釋這話的意思,男女之情本就是解釋不來的,得到、得不到,就在一念之間。

她是得不到了,因為這個男人似乎根本就沒認真記得她,“就此別過了。”

他以為她有什麼話要說,結果只說了三句,而且有一句還沒聽清楚,就這麼走了。

這女子挺安靜、莊重,看起來也十分賢惠,應該會成為很好的當家主母,就像他的母親,如果她不是嶽峙的女兒,也許他真會娶她為妻。

馬車噠噠的離去,獨留一輪圓月當空,他轉過身,女人——終不是重要的東西啊。

踏著月色迴歸……

開啟院門時,正屋裡還亮著燈,叫醜醜的小土狗圍著他的腳哼哧哼哧地轉圈,他以為她還在等他,可開啟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