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我能,弗蘭妮。”我告訴她。

“我知道。”她說。我聽見她慢慢沉進浴缸的聲音。“我沒事,”她低聲說,“沒人得到我裡面那個該死的我。”

“我愛你。”我低聲說。

她沒回答,於是我躺回床上。

我聽見巴布教練在樓上的房間做伏地挺身,然後仰臥起坐,然後單手舉重(啞鈴規律的鏗鏘聲和老人家憤怒的喘息)——我真希望父母讓他去找奇柏·道夫,道夫絕不是愛荷華老前鋒的對手。

不幸的是,道夫卻是小瓊斯和護法黑軍的對手。他直接跑到女生宿舍找一個叫梅琳達·米切爾的拉拉隊員。她別名叫梅琳達,迷他迷得要死。道夫對她說,他方才和弗蘭妮·貝里“胡天胡地”了一陣,但她又去跟蘭尼·梅茲和切斯特·普拉奇搞,令他大倒胃口。他說我姐姐是個“賤貨”。梅琳達·米切爾十分同意,她嫉妒弗蘭妮好久了。

“弗蘭妮現在找了那群黑鬼追我,”道夫對梅琳達說。“她跟他們是一夥的,尤其是小瓊斯,”道夫說,“那個假道學,訓導長的狗腿。”於是梅琳達·米切爾把道夫藏進她被窩。當哈羅德·斯沃羅到門前悄聲問:“道夫、道夫——有沒有看見道夫?護法黑軍想知道。”梅琳達說她從不讓男生進房間,便把哈羅德擋在門外。

就這樣,道夫沒被找到。他在天亮後便被得瑞開除——連同蘭尼·梅茲和切斯特·普拉奇。輪暴犯的家長聽說事情經過後,相當慶幸不必追究刑責,也就欣然接受處分。一些教師及大部分學校董事,對這事不能壓到愛塞特之戰以後感到惋惜,但損失三個後衛,總比損失愛荷華巴布本人來得有面子些——要是他們還在隊裡,老教頭肯定拒絕出陣。

這種事如果發生在一流私立中學,慣例都是和稀泥處理掉;得瑞這種爛學校居然也會學人家不讓家醜外揚的本事,真是難能可貴。

“打”弗蘭妮·貝里這回事——實際上,只是玩得過了點火的得瑞式萬聖節惡作劇——讓奇柏·道夫、蘭尼·梅茲和切斯特·普拉奇被勒令退學;但對我來說,道夫根本毫髮無損。那並不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或許弗蘭妮也明白。那也不是我們和小瓊斯最後一次見面,還在得瑞那幾年,他和弗蘭妮成了好朋友,差不多算是護花使者了:他們總是在一起。我很清楚,小瓊斯有必要幫助弗蘭妮,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好女孩”——他也一直這麼告訴她。小瓊斯離開得瑞後,我們並未中斷聯絡,雖然他——再一次——拯救弗蘭妮的方式總是嫌晚了一步。前面已經說過,小瓊斯畢業後進賓州大學校隊,接著到克里夫蘭打職業橄欖球,直到膝蓋弄傷為止。他後來去唸法學院,在紐約參加了一個組織——根據他的提議,命名為“護法黑軍”。就像莉莉說的——後來她自己也證明了這一點——神話無所不在。

切斯特·普拉奇一輩子都被他帶有歧視有色人種的夢魘所困,最後死於車禍。警方說,他大概在該握方向盤的時候,只顧著對身邊的人上下其手。蘭尼·梅茲認識跟普拉奇一同喪生的女人。梅茲鎖骨痊癒後又回去抱球,在弗吉尼亞打大學校隊,後來把普拉奇介紹給某年聖誕被他拖去做冤死鬼的女人。始終沒有職業隊要梅茲——顯然他不夠機靈——於是不在乎梅茲動作慢的美國陸軍找上了他,把他送去越南,最後“為國捐軀”。不過他沒被敵人打中,也沒踩到半個地雷;蘭尼·梅茲死於另一種戰爭,他想佔一個妓女便宜,結果被毒掉了小命。

哈羅德·斯沃羅又瘋又快,我永遠也追不上。天知道他後來怎麼了。祝你好運,哈羅德,不論你在何處!

也許是萬聖節的緣故,那股氣氛浸透了我對巴布教練勝利季的記憶,使得這些人都變得像鬼魂、魔法師、惡靈和神話人物一樣。別忘了,那是我們睡在新罕布什爾旅館的第一晚——雖然大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