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尚。”黑衣人的聲音很輕,東邊山脈所在的地方有一陣巖滑,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又有一隻美洲獅像女聲般的尖叫劃破了寂靜。槍俠打了個顫,黑衣人也縮緊了身子。“不過我知道這也不是你想知道的。做長遠的打算可不是你的天性。”

槍俠知道下一個問題想問什麼;這個疑問啃噬了他整整一晚上,而且在過去的幾年裡也一直折磨著他。字眼已經在唇邊滾動,但他又咽了下去……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個‘陌生人’也是塔樓的僕人?就像你一樣?”

“是的。他使一切變得黑暗,他會變色。他存在於所有的時間當中。然而,還有一個比他更厲害的人。”

“是誰?”

“別再問了!”黑衣人大叫一聲。他的聲音變得十分冷峻,但轉而又變成了哀求的口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談論末世界的事物會導致一個人靈魂的毀滅。”

“過了‘永生的陌生人’就是塔樓,和塔樓裡面存在的所有東西?”

“是。”黑衣人像耳語般低聲說,“但所有這些都是你不該問的。”

這是句實話。

“好吧。”槍俠說,然後問了世界上最古老的一個問題,“我會成功嗎?我能走到底嗎?”

“如果我回答了這個問題,槍俠,你會殺了我。”

“我早該殺了你。你自己招的。”他的雙手落在磨光了的槍把上。

“這些槍打不開門,槍俠;它們只會讓門永遠地關上。”

“我必須往哪裡走?”

“朝西邊。到海邊去。世界的盡頭正是你應該開始的起點。曾經有人教導過你……那個你在多年前就打敗的人——”

“是,柯特。”槍俠不耐煩地插嘴。

“他對你的忠告是等待。這個主意真糟糕。其實那時,我已經開始實施顛覆你父親的計劃。他把你派出去,等你回來時——”

“我不想聽你講那段事。”槍俠打斷他的話,而他耳邊突然出現了母親的歌聲:孩兒寶貝,孩兒親,孩兒帶著你的籃子來。

“那就聽我講這些事:當你回來時,馬藤已經往西邊去了,加入了叛軍。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這麼說,你也就這麼相信了。不過,他和某個巫師給你設下了一個陷阱,你中了他的計。好孩子!儘管那時馬藤早已離去了,有一個人會時常讓你想起他,不是嗎?這個人穿著僧侶的衣服,剃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像個懺悔者——”

“沃特,”黑衣人話音未落,槍俠就反應過來了。儘管這一晚上他已經聽了無數幹奇百怪的事,這個赤裸裸的真相仍讓他吃了一驚。“是你,馬藤就根本沒離開過。”

黑衣人笑了:“聽候你的吩咐。”

“現在,我應該殺了你。”

“這就不大公平了。再說,那一切都已經是歷史了。現在我們就應該心平氣和地談談往事。”

“你從沒離開過。”槍俠仍難以接受這一事實,“你只不過是換了樣子。”

“坐下。”黑衣人做了個手勢邀他坐到身邊,“我會跟你講一些故事,你願聽多少我就講多少。我想,你自己的經歷可要豐富得多了。”

“我不講我自己的事。”槍俠喃喃自語。

“但今晚你一定得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理解。”

“理解什麼?我的目的?這你是知道的。找到塔樓就是我的目的。我發過誓。”

“不是你的目的,槍俠。你的思維。你對過去有倔強的記憶,那些往事一直慢慢地刺激著你的記憶神經。歷史上,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也許在天地萬物的歷史上都找不到像你這樣的人。”

“現在是時候讓我們談談了。到了回顧歷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