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慕尋要帶走自己的那夜,那把斜斜擦過自己身體、打落箭矢的彎刀。即便他燒的迷迷糊糊,也能察覺出那招是‘七殺刀’。在不屑於學他國武學的東祈皇室裡,唯一會‘七殺刀’的,只有那位為人不羈又愛武成痴的成王爺。

還有李虎,以及他向李虎提起夏紅裳時,李虎眼底一閃即逝的慌亂。而待問到是否記得夏紅裳喜歡喝大紅袍時,他回答的是是。可是,夏紅裳在大漠並沒有喝過大紅袍。李虎為什麼會下意識的那樣答?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李虎在從大漠回來後,和夏紅裳又見了面,而且不止一次。或者換句話說,李虎甚至從頭到尾都知道陰嬡根本就是夏紅裳假扮,並配合她,在自己面前合演了一場意圖私奔的戲。

沈碧染忽然覺得手腳頓時冰涼,這份涼意直竄心底。李虎自小便跟著熹逸,是他最忠心的心腹。如果李虎知道,那麼熹逸呢?

這個時候,突然一聲雞鳴。原來已是黎明。

沈碧染的腦子此刻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他跳下床,轉身就向外跑。跑進了軍帳,卻只看到劉副將,“你可知道八皇子在哪?”

劉副將見是沈碧染,絲毫不敢瞞,“回侯爺,八皇子出城了。”

少年頓時大驚,“去哪個城?為什麼要去?”

“昨夜太子殿下他們在軍紀帳探討軍情,都主張不宜再拖,儘快趁南國那邊兵馬不足、援軍未到之時反攻。”劉副將猶豫片刻,終是壓低聲音恭敬的道,“我們需要治蠱毒的龍膽草以及更多的兵來反攻,離洛口鎮不遠的息城有五萬禁軍待令,只有皇子持兵符方可調動。太子殿下走不開,便由八殿下去,並帶龍膽草來。”

見沈碧染的臉色不好,劉副將忙又道,“侯爺放心,八殿下是不會有事的。”

這一句不會有事,讓沈碧染忽然想起他和熹逸在大漠時的生死相依。在鷹嘴峽裡,那個白衣男子握著他的手微笑著,說不會有事,說他把他的一切都給自己。他的幸運、勇氣、快樂、甚至生命,全部都給自己。

沈碧染混亂的思維一下子清晰起來。那個時候,自己那樣堅定的說自己不相信命運,卻相信他。我相信他。少年在心底反反覆覆的說著這句話。我應該相信他。

“八皇子走多久了?”

“黎明時出發的,沒多久。”

少年轉身便走。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耽擱一點時間,他一定要追上熹逸,要親口問他。只要他解釋,自己便肯相信。

一抹淺碧飛速掠過城牆,轉眼翻過城牆之外,將守城兵的驚呼聲拋在身後。

天才矇矇亮,道路結了層薄冰,冬日的寒風吹在臉上生疼。息城在洛口鎮的另一面,和東興鎮構成了一個斜邊三角形。要去息城,就必須路過東興鎮邊緣的那片密林。少年施展輕功,三轉九折,如燕般攀上樹枝,靠樹枝借力使力的飛速縱躍。

還沒踏出林子,沈碧染的腳步就猛地停了。

濃濃的殺氣,陪著蕭索的冷風,滲透人心。

轉眼間,身邊就出現了五個棕衣人。兩個擋在他前去息城的方向,三個堵在他回洛口鎮的退路上。

“無憂侯,我們又見面了。”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陰冷的笑意。

沈碧染的神色一緊。他怎麼會在這裡?!

從一邊緩緩走出的,竟是北瑞國的六皇子陰原。

“你怎麼會來?”少年平靜的望向陰原,“來坐收漁翁之利的話,好像早了點。”

“不早不早,遇上了無憂侯,就說明來的剛剛好。”陰原勾著輕笑,“以前總沒碰到機會和無憂侯一敘,今日,專門在此等候大駕。”

“我若說不願意呢?”

“可惜你沒得選擇。” 陰原緊盯著沈碧染,曖昧的悠然輕嘆,“唉,越看無憂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