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瞬的驚慌失措已盡數斂在眼底深處,少年王的眼睛如一雙明亮的紅寶石閃耀著懾人的光澤。

光門之前的埃及王弟與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對視,他的神色很坦然。

“我沒有。”

他的回答乾脆明瞭。

他明白他的王兄所指的到底是什麼,而他問心無愧。

“我不會怨恨王兄,永遠都不會。”

埃及的王弟再一次用他那尚屬於少年的清亮聲音重複這一句話。

他的背後,越來越寬敞的光之大門裡射出來的光芒將他的前面籠罩在陰影之中,長長的影子從他腳下延伸出來。

那從身後射來的光的投影本該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可是位於他正前方上空的黃金盒耀眼的金色光輝照亮了年少王弟的臉。

那張稚嫩年少的臉,乾淨就如同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得看不見絲毫陰晦。

這一次,年輕的法老王沒有再開口。

他的手伸了出來,向前,向著他的王弟的方向。

淺褐色的手背之下,系在細鏈之上的黃金指環在輕輕擺動。

他沒有說話,可是那一眨不眨盯著他的王弟緋紅瞳孔,還有那伸出的手,無一不在把年輕法老王的壓迫感傳遞過去。

“王兄……”

年少的王弟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他臉上的笑容隱去。

他看著亞圖姆,臉上露出比什麼都要認真的神色。

“我想回家。”

他說,四個字,簡單明瞭。

埃及的少年王沒有再開口,沒來得及戴上荷魯斯之眼黃金頭飾的額頭上,飛揚不休的金色髮絲落在他臉上的陰影掩住了他半邊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穿透陰影的,是赤紅瞳孔的深處折射著黃金盒發出的耀眼金光燃燒著的赤金色火焰。

少年王眼底醞釀著的風暴似乎已經遏制壓制到了極限瀕臨崩潰的一剎那。

一觸即發——

“站住,夏達,不要再向前走。”

老邁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大殿裡響起,姍姍來遲的老祭司恰好看見那忍不住抬腳就要向前走去的夏達大神官。

他這一開口阻止,便讓大殿裡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剛剛進入大門的他的身上。

年輕的大神官賽特就站在他的身邊,他抬頭注視著空中的黃金盒,又看了一眼站在發光的大門前的王弟,不快地皺起眉,快步向前走去。

王弟!你到底還要鬧多久?

他本是打算如此質問王弟,斥責他大動干戈做出這些事情。可是他剛一上前,年少的王弟就看了他一眼,眼底透出一點意味深長的神色。

那一眼,就讓他停下腳步,到了喉嚨的話也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王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確切的說是落在他右手的黃金權杖。

那或許只是他的錯覺。

賽特如此告誡自己,可是他的右手緊緊地攥著黃金權杖,勒緊的指關節已經泛白。

他僵在原地,俊秀的臉泛起一絲蒼白的痕跡。

王弟知道自己曾經用黃金權杖做過的那件事——

他知道,所以只用一眼就能逼得自己再也說不出話來。

年老的大祭司拄著長長的手杖向前走去,越過咬著牙死死盯著王弟臉色越發難看的賽特大神官,越過那兩個困惑地看著他的大神官,走到了距離法老王不遠的地方。

他停下了腳步。

少年王僅僅是在老祭司開口的那一瞬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就回過頭去。

站定的西蒙大祭司注視著年輕法老王的背影,慢慢點了點頭。

以王的脾氣,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忍耐著不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