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是歷代北莽君主的夙願,他做了皇帝,也免不了要起開韁拓土,攻下東離的心思。

石方城眼珠一轉,拍膝應道:“好!只要你助我登基為帝,我就答應你!”

這轉念之間,石方城已經算計妥當,如果羅銘真能助他當上北莽皇帝,國中休生養息也要三五年的工夫,先簽下兩國交好的文書,等國中兵馬強壯,再翻臉撕毀文書也不遲。如果一切成空,自己好夢難圓,當不成北莽皇帝,那他現在答應羅銘的事自然也可不做數的。

羅銘看向蔣唸白,蔣唸白眉頭深鎖,手指搖了兩下,意思是不信。

羅銘也覺得石方城答應得太痛快,笑道:“空口無憑。皇子今日說得好聽,等明日回了營去,就算翻臉不認帳,羅銘也奈何不了你。”

“誒,我最恨言而無信之人,既然答應,就肯定能做到。只要你放我回營,我立刻向父皇奏本,退兵回朝,與東離簽下文書,兩國交好。”石方城拍拍胸脯,高聲說道。

蔣唸白道:“既然如此,就請石皇子寫下一紙憑證,再留個信物,雙方都可定下心來。”

石方城看了兩眼蔣唸白,見他手指細長、乾淨,眉目間都是斯文秀氣,一看就是個唸書人。石方城素來厭惡文人,握拳喝道:“果然東離蠻子就是事多!一套一套的,煩不煩?”

蔣唸白笑道:“東離乃禮儀之邦,事事都講個規矩、禮法。不比北莽,人人從生到死都天然得很,恨不得光著身子走在路上,才覺得痛快!”

石方城自然聽不懂蔣唸白話裡拐彎抹角的諷刺,張大嘴巴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北莽國中的習俗?我那裡七歲以下的小兒,都是光著身子在路上亂跑,十分自在快活!”

又咂嘴道:“你是不知道那滋味有多爽快,我現在是大了,不然還真想再光著身子跑上兩圈,上下都涼快,簡直比睡女人還夠味兒!”

石方城話裡都是回味,絲毫沒覺得他說的話有何不妥,蔣唸白卻聽得哭笑不得,白費了一番口舌,真是對牛彈琴。

羅銘抿了抿嘴角,笑著安撫,蔣唸白站起身來,跟士兵要來筆墨,飛快寫了一張契約,交到羅銘手裡。

羅銘將契約遞給石方城,“空口無憑,咱們先小人後君子,還是簽下契約,雙方都有保證。”

石方城不耐煩,咒罵一聲,奪過契約,在空白處歪歪扭扭的寫了自己的名字,扔給羅銘,“行了吧?”

羅銘看了看,在石方城的名字後落下自己的名字,才點頭道:“還請石皇子留下一件信物,就更加妥當了。”

這回石方城倒沒發怒,哂然一笑,摸了摸身上,道:“我全身上下讓你們扒得乾淨,此時可到哪找信物去。”找了半天,從手臂上卸下一個赤金的臂環,“這個給你,這是我打贏第一場仗時,父皇賞給我的。”

羅銘接過去一看,兩指寬的圓環,打造得簡單樸實,上面沒什麼紋飾,只有一圈北莽文字,轉過搭扣處,有兩個狼頭互相咬合。一按狼頭,狼嘴自然張開,臂環就能開啟。

蔣唸白認得北莽文,看了一眼,那文字是“北莽第一勇士”。

達成共識,羅銘和蔣唸白出了地牢,吩咐士兵好生看管石方城,飲食等物都不要怠慢。

回將軍府的路上,羅銘問蔣唸白,“你看石方城可不可信?他的話裡有幾句是真的?”

蔣唸白笑道:“他現在受制於人,自然是我們說什麼,他都肯聽。等他回了北莽,再想像這樣擺佈他,恐怕是不容易。他的話,還是隻信一半的好。”

羅銘點頭稱是。

牢中溼冷,呆得久了,蔣唸白覺得胸中不適,咳了兩聲,又道:“不過總算是有了轉機,我們抓了北莽的皇子,不怕北莽人不來談判。如此總比我們上趕著去求和,要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