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我會揍慘你。”

話音落下,他就放開了芮,拿起餐桌上的冰粉袋和手槍離去,背身走出門口時又說:“給她點錢,讓她滾回家。”

芮的雙目像失了焦距,身體在椅子陷落下去,雙手整理亂了的頭髮,卻不只是不自然,而是在發抖。

“芮……”維多利亞愛莫能助的樣子,一邊從衣袋掏出錢包和煙盒,一邊道:“你還是聽眼淚的吧。要不要抽根大麻煙?”她從錢包拿了五六張小額鈔票、從煙盒拿了一根長煙遞給芮。

芮還愣著幾秒才回神接過錢和煙,“謝謝。”

場景硬切,芮又走在崎嶇的小山路上,邊走邊抽右手夾著的大麻煙,嫻熟的吞雲吐霧顯明她不是第一回抽,是個老菸民了。

此刻銀幕外看著這一幕的觀眾們,不少人感到心情矛盾,剛對維多利亞產生的好感、對芮的共鳴關心,忽然都像遭到了打擊。“好女人”維多利亞怎麼能給芮大麻?“英雄”芮怎麼能就這麼抽了?她的執著呢?是之前的理解有誤嗎?

她缺乏教養、想偷東西、敵視警察都情有可原,但她完全自願自然地抽大麻,不是和壞蛋們一樣嗎?

觀眾席前排這邊,葉惟壓著聲的問莉莉:“在一個沒有好人的世界,誰是好人?”莉莉聞言若有所思。

旁邊也聽見的詹妮弗想起那些角色建立分析,別用“城裡/世俗”觀念去要求和理解芮的“山鄉/角落”觀念,在芮的世界,從小吸菸飲酒抽大麻不屬於“壞”,偷東西是可恥的,軟骨頭、洩密都是可恥的,但造冰販毒不可恥。這是不同的思維,她不是一個普通少女,也不是一個普通鄉下少女。

普通觀眾可能難理解而定義為“複雜的人物”,行家一眼就看出門道!也是令人驚訝的。

韋恩斯坦兄弟前幾天就被驚著,影片的核心至此已經隱現,芮的非傳統英雄面貌繼續深化,與原著相比,她不但沒有得到任何修正,比如不抽大麻,還“壞”得一目瞭然,原著沒有詳細的段落,電影可以停在接不接煙那裡,不是非要有確切的鏡頭。

這不只是關乎觀眾的觀感,更是故事的主題,到底要說什麼?這點還不是最要命的,女性人物們沒有得到美化才是。

不管原著怎麼樣,如果是在一部典型的女權電影裡,她們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首先,芮顯得太害怕了!對峙眼淚、反抗男權,她可以害怕,可以不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但不應該害怕得身子顫抖。而且她這副模樣徹底暴露了她的心靈,她只是個懷著一顆少女心、出口成髒裝著假小子以保護自己的穿裙少女而已。

在這場戲中,要芮“老實在家待著”的眼淚代表傳統男人,要芮“你還是聽眼淚的吧”的維多利亞代表傳統女人,“不肯打芮”的傑蘇普代表前衛男人,而芮代表女權女人。

芮雖然生長於險惡艱難之中,但她不是生於“是女孩就扔掉”的家庭,也許有爸爸在的時候,芮根本從沒有捱過揍,她像是山裡的小公主。

這隱喻很明顯,現代女權主義之所以能崛起一大原因是因為部分女性抗擊傳統,另一大原因是因為部分男性“不肯揍”。就像傑蘇普,愛護家庭的“壞人”,不揍女兒,老婆偷情生的兒子也好好養著,他是個傳統男權社會(方圓三十英里內)的叛徒,也因此,他出事了。

女權女人的兇惡是由那些前衛男人慣的、讓的、給的,作勢打她就讓她嚇得發抖,還從來沒有和真正傳統男權(霍克弗爾)有過對決,眼淚怎麼都還“給她點錢”,那些男人不會。

芮找傑蘇普是女權女人找女權男人的保護,否則泡沫一破,就會失去既失敗又激勵女性的女權之母(康妮)、成長中的女權男人(桑尼,哈羅德)、房子和林地(陣地,戰果)。因為故事不神秘,從這個方向去推斷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