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想快要失眠,但沒有人想到,範閒竟然會光棍到選擇這樣一個存放位置。

最危險的方。就是最安全方,對於人來說如此,對於箱子來說,也是如此。

而他此時要往山上去,是因為他清楚。對於這場不對等狙擊來說。自己最大優勢。就在於燕小乙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樣武器,對於恐怖的熱兵器沒有絲毫認知。

在五百米的距離上。燕小乙只有被自己打的份,而一旦燕小乙突入到三百米以內。以燕小乙箭法快速和神威,只怕範閒會被射連頭都抬不起來,遑論瞄準?所以他必須和燕小乙拉開距離,同時等待著燕小乙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之所以在船上拿到箱子後。範閒沒有馬上覓機反擊。正是因為他清楚,燕小乙不需要瞄準,便可以在一秒鐘內射出十三箭。而自己需要瞄準許久,才能……勉強開一槍,若在海岸上胡亂射擊,想必自己會成為有史以來死的最窩囊穿越者。

重狙不是那麼好玩……這是五竹叔當年教他用槍時。沒有忘記提醒一點。風速,氣溫。光線的折射……所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說就是這種事情。

範閒不希望自己胡亂瞄準開了一槍,卻打穿了燕小乙身旁五十米外一棵大樹。

如果讓燕小乙這樣強者。經歷了一次子彈的威懾,知道自己有這樣恐怖的遠端武器,對方一定有突進自己身周,讓重狙武力大打折扣方法。

所以。範閒只允許自己開一槍。

範閒如此謹慎小心,如此看重燕小乙。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自幼在費介教育下學習。不足十六歲,便掌握了監察院裡跟蹤匿跡暗殺一應手法。當年在北海畔狙殺肖恩。就已經證明了他實力。

可是深入澹州北山林之後,範閒沿路佈下機關,消除痕跡,憑藉茂密山林與陡滑密葉的幫助。意圖擺脫燕小乙追殺。卻始終無法成功,燕小乙一行人。始終與他保持著百丈左右距離。

直到最後,範閒才想明白。燕小乙當年是大山中的獵戶,似乎與生俱來有一種對獵物敏感嗅覺,自己既然是他的獵物。當然很難擺脫追蹤。而至於那些陷井。只怕在燕小乙眼中,也算不得什麼。

當範閒在高山上暗中佩服燕小乙的時候。下方他先前曾經暫時停歇過的大樹處,傳來幾聲悶哼和慘叫。

燕小乙冷漠看著被木釘扎死親兵。眼神中沒有流露出悲鬱意思,反而有一股野火開始熊熊燃燒,自澹州北棄馬入山以來,一路上。他五名親兵已經有三人死在了範閒的詭計與陷井之中。而此時死在自己面前的這人是第四人。

追蹤至此,身為九品上絕世強者,凌凌然接近大宗師境界的燕小乙。和範閒此時心頭的想法一樣,對對方都生出些許敬佩之意。

燕小乙清楚在懸崖上自己的那一箭,尤其是葉流雲大人那一劍。給範閒造成了怎樣傷害。如果說以前範閒的水準在九品中上下沉浮著,那麼受了重傷。又經歷了一夜奔波範閒,頂多算一個八品的好手。

他本以為自己親自出手。追殺一個傷重的範閒。本是手到搐來之事……可就是這樣一個傷重之人。卻還能夠在山中佈下如此多的陷井。有些陷井機關,甚至連燕小乙自己都無法完全發現,從而殺了他手下,阻止自己的前行。

山林裡瀰漫著一股腐敗氣味。澹州北部原始森林千里無人進入。沼澤與石山相鄰,猛獸與蔓藤搏鬥。臨近海邊,溼風勁吹,吹拂出了這個世界上最茂密植物群,而植物群越茂密。隱藏在裡面危險越多。

這股腐敗氣味,不知道是動物屍體,還是陳年落葉堆積,被熱熾日頭曬出來的氣息,總之非常的不好聞。十分刺鼻。

燕小乙抽了抽鼻子,緩緩執行著體內真氣。十分困難嗅出了被腐爛氣味遮掩的極好那抹味道。

陷井裡。機關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