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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唇微微翕動,似乎在跟著唱。卻沒有唱出聲音來。
陳萍萍忽然看著範閒問了一句話:“箱子……?”
範閒極難看地笑了笑,在老人的耳邊說道:“是槍,能隔著很遠殺人的火器。”
這大概是陳萍萍此生最後的疑問,所以在最後的時刻他問了出來。聽到了範閒的回答。老人的眼眸微微放光,似乎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有些意外,又有些解脫,喉嚨裡嗬嗬作響。急促地喘息著。臉上浮現出一絲冷酷與傲然的神情說道:
“這……玩意兒……我……也有。”
範閒沒有說什麼,只是箕坐於秋雨之中。輕輕地抱著他,輕輕地搖頭,感覺到懷裡這副蒼老身軀越來越軟,手掌裡緊緊握著地蒼老手掌卻是越來越涼,直到最後的最後,再也沒有任何溫度。
陳萍萍死了,就在秋雨裡死在他最疼惜的小男孩兒的懷裡,他死之前知道了箱子地真相,臉上依舊帶著一抹陰寒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
範閒木然地抱著漸冷的身軀,低下頭貼著老人冰涼的臉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忽然覺得這滿天的風雨都像是刀子一樣,在割裂著自己地身體,令自己痛楚萬分,難以承擔,這股痛楚由他地心臟迸發,向著每一寸肌膚前行,如同凌遲一般,到最後終於爆炸了出來。
秋雨中的小木臺上,驟然爆出了一聲大哭,哭地摧心斷腸,哭的撕肝痛肺,哭的悲涼壓秋雨不敢落,哭的萬人不忍卒聽……
重生以來二十載,範閒從來不哭人,縱有幾次眼眶溼潤時,也被他強悍地壓了下去。這世上沒有人見過他哭,更沒有人見過他哭的如此徹底,如此悲傷,萬千情緒,盡在這一聲大哭中渲洩了出來。
淚水無法模糊他的臉,卻只是將他臉上殘留的灰塵,那些秋雨都無法洗淨的灰塵全部沖洗掉了。
如同秋雨無法止,淚水也無法止,就這樣伴隨著無窮無盡的悲意湧出了他的眼眶。
法場小木臺上的那一聲悲鳴,穿透了秋風秋雨,傳遍了皇宮上下每一處角落,刺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不知道令多少人的心中頓生慟意,心生寒意。
然而這一聲落在某些人的耳朵中,卻生起了濃烈的懼意,除此之外更是一個明確的訊號。
陳老院長終於死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因為這個事實而在暗自歡欣鼓舞,或是松一大口氣,然而風雨中的官員們沒有一個人在臉上流露出來任何情緒,悲慼或許有在某些眸子裡一閃而過,而更多的是保持著肅然與微微緊張,還心底那一抹淡淡的惘然之意。
大慶王朝的頂樑柱之一就這樣生生折斷了,那些被黑暗監察院壓的數十載都有些緩不過氣,在朝堂爭執中勢若水火的文官們,忽然覺得心裡一片寒冷。監察院的老祖宗就這樣死了?他們似乎一時間還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在他們的眼裡,這位渾身上下佈滿了黑霧的恐怖人物,似乎永遠也不可能死。
無數的人因為陳萍萍地死亡而想到了無數的畫面,關於慶國這幾十年風雨中的畫面。沒有人敢否認陳萍萍此人為慶國江山所建立地功業,這幅歷史長卷中,那些用來點晴的濃黑墨團。便是此人以及此人所打造的監察院,無此墨團,此幅長卷何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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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範閒的那聲哭穿透風雨,抵達高高在上的皇宮城頭時,沒有人注意到,那位一身龍袍,皇氣逼人的慶國皇帝陛下有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他整個人的身體往前微微欠了一下,大約只不過是兩根手指頭的距離。片刻後,皇帝陛下強悍地重新挺直了腰身,將自己無情地面容與雨中血腥味道十足法場的距離,又保持到了最初的距離。
也肯定沒有人察覺到皇帝陛下那雙藏在龍袍袖中的手緩緩地握緊了。
在這一刻,看著跟隨了自己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