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地間地元氣太過稀薄,似這般修復下去,不知道要花多少年。

過了霧渡河,不遠處便是北海,體內經脈盡碎,範閒很自然地想起了海棠朵朵,當年他體內經脈盡碎,全是依靠海棠在江南細心地照料和治療,只是今次傷勢更重,海棠也不知道從京都脫身沒有。

範閒並不怎麼擔心影子的安全,因為他了解影子和自己最相似地地方,只要往人海之中一紮,不論用什麼身份,他們都能好好地,安全地活下去,而且活的無比滋潤。可是海棠和王十三郎不一樣,他們二人雖然是天底下頂尖的年輕強者,但終究沒有專門研習過這些求生的本領。

京都方面的訊息,範閒知曉的並不多,在言府假山裡躲著的時候,言若海老大人還會每日給他講述一下京都的近況,他知道皇帝陛下已經醒了過來。然而出京之後,他與王啟年二人只是沉默地前行,主動地切斷了與監察院舊屬以及天下各方屬於範閒控制勢力的聯絡。

一方面是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範閒與陛下達成協議中的一環,範閒清楚,只要自己不死,陛下便不會對那些人下手,而自己主動與這些人聯絡,反而不妥。

寒冽的風從窗外灌了進來,範閒眯著的眼睛眯的更厲害了,他沒有想到二月末的天氣居然還是如此寒冷,不禁有些擔心過些日子的神廟之行,以自己如今這副孱弱的身軀,怎樣抵抗那些深刻入骨的寒冷?

範閒將手腳全部縮排厚厚的羊皮裡,疲憊而憔悴地倚窗靠著,任由雪花擊打在自己的臉上,靜靜看著橋那頭的冬林,想到那一年的林子裡,提著花籃的花姑娘就這般靜靜地站著,如果此時她在身邊,或許神廟之行,要輕鬆許多吧。

天隨人願這四個字似乎說的就是範閒眼下的情況,範閒看著那處冬林裡忽然出現的身影,看著在那片白裡出現的花色,不禁覺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該吃藥了。”馬車行過了木橋,穩穩地停好,王啟年搓著手鑽進車廂,將暖爐上面一直溫著的藥湯盛了一碗,端到了範閒的面前,先前他聽到了範閒的幾聲咳嗽,心裡有些擔心。

範閒從羊皮裡伸出手來,笑著指著窗外遠處的冬林下。說道:“藥在那兒。”

令範閒感到驚喜的是,與海棠一處在霧渡河等著自己的還有……王十三郎。與在太極殿前行刺皇帝時相反,王十三郎沉默而堅定地身影從海棠身後閃了出來,安靜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車。

車簾一掀,雪花飛入,範閒看著這兩個生死之交,勉強地牽動了一下唇角。似乎是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終究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你們跑的比我還快。”

“我們出京比你晚。”海棠將厚棉襖上的冰渣拍打掉,坐到了範閒的身邊。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上個月在京都裡的遭逢,姑娘家臉上重逢的笑容漸漸斂去,平靜說道:“聽說後來由於你先逃出了京都,南慶朝廷搜緝地力度弱了下來。我們才有機會。”

範閒點了點頭,咳了兩聲後說道:“活著就好。我們幾人之間也不用再說什麼感謝之類的話,京都那事兒,本來和你們那兩個老怪物師傅脫不開干係,要說謝,終究還是你們應該謝我。”

海棠嘆了口氣。怔怔地看著他蒼白的臉,搖頭笑道:“本以為經此一役,你總要成熟些才是,沒料著還是這般喜愛說笑。”

“成熟?我這一生前二十年早就熟透了,好不容易才重新煥發了些青春的味道,怎麼可能拋棄。”範閒笑著應了一聲。轉向了王十三郎。沉默片刻後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從王十三郎進入範閒眼簾地那一刻起,範閒便敏銳地察覺到了王十三郎的身體有些問題。被皇帝陛下擊殺的右臂似乎始終無法復原。

一名誠心誠意誠於劍的劍客,執劍之手卻成半廢之態,毫無疑問這是極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