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喜歡你的這兩句話,讓你做這個澹泊公,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清楚。”皇帝靜靜看著自己最成才的私生子。

範閒低頭思忖少許後,認真說道:“要明志,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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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皇帝平靜說道:“要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卻要少考慮自己能夠做些什麼。”

純臣?孤臣?其實意思很簡單,做皇帝的臣子,不煩不憂,澹泊度日罷了。

範閒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的笑容顯得極為誠懇與放鬆,開口說道:“知道了。”

君臣應對,說知道了這三個字的角色應該是皇帝,但範閒就這樣清清楚楚說了出來,卻也並不顯得如何異樣,皇帝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神色,一旁服侍著的姚太監滿臉平靜,他在這兩年裡已經見慣了陛下對範閒的與眾不同。

皇帝揮揮手,姚太監一佝身,退出御書房。

沉默片刻之後,皇帝冷冷說道:“至於今天御史入監察院一事,你以後會明白。朕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只是朝政之事,不以人心為轉移。”

範閒知道此時人少,不能撒潑撒嬌硬抗,只得沉默。

皇帝又緩緩說道:“還是那句話,朕知道你的心,所以昨天夜裡的事情,朕很是歡喜……只是朕未曾想著你會如此用力,有些意外。”

範閒喉嚨裡有些乾澀,斟酌少許後,肅然應道:“大河還未決堤,我先把水引走,免得黎民受苦。”

皇帝看著範閒的臉,一言不發,許久之後,欣慰地點了點頭:“只是你想過沒有?水全部被你抽乾了,可是日後又有活水入,誰知道日後那水會不會再次漫過江堤?所以朕以為,總是要看下去,看到山塌地陷,堤岸崩壞的那天,才知道那河中的水是會順伏著向下游去,還是會……無恥的衝破朕這道大堤……你這孩子,面上扮個兇惡模樣,心中卻總有柔軟處。”

皇帝的臉冷漠了下來,繼續說道:“朕這一生,所圖不過二事,天下,傳承,朕不將他們的心看的清清楚楚,如何能放手去打這天下?你不要再動了,陪著朕看一看。”

範閒沉默警悚,不敢回話,皇帝最先前的話語警告味道十足,澹泊公,永遠只能是個公爺,而要自己陪他看下去,又讓自己保持平靜,不再打擊二皇子與太子一系,這又算是許了自己這一生的榮華,無上的信任。

“另外,不要和小乙折騰了。”皇帝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小乙於國有功,乃軍中猛將,朕不願意他折損在這些事情當中。”

範閒微微一凜,心想自己和燕大都督結下不解之仇,這怎麼緩和,再說燕小乙就算於國有功,可是畢竟與長公主交往太深,難道皇帝就根本一點不害怕?他此時終於確定,昨夜派洪公公前來破局的,不是太后,正是皇帝本人,所以愈發疑惑。

“武議上,如果大都督向我挑戰?”他看了皇帝一眼,擔憂問道,慶國尚武,今年武議再開,如果燕小乙殿上向範閒挑戰,皇帝總不可能當著百官之面說範閒乃是皇子,不得損傷這種話。

“燕小乙等不到武議便會離開。”皇帝說道。

範閒眉頭一皺,說道:“可是大都督將他兒子的死記在我的帳上……”

皇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說道:“是你殺的嗎?”

範閒誠懇回答道:“此事確實與臣無關,臣不敢陰殺大臣之子。”

皇帝大聲笑了起來:“好一個不敢陰殺,昨天夜裡殺的那些算是……明殺?”

範閒臉色一紅,說道:“昨夜動的,都是些江湖人物,和朝廷無關。”

皇帝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在元臺大營動手的,是東夷城的人,所以朕有些好奇,那邊會不會出什麼問題,朕想看看,小乙是不是一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