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是我父君的,只有我父君可以摸,你摸什麼摸?”

夜華輕笑了一聲,我抬眼望了回亭子上掛的燈籠。

成玉臉綠了綠,委屈道:“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見著一位女上神。摸一摸都不成麼?”

糰子道:“哼。”

成玉繼續委屈道:“我就只摸一下,只一下,都不成麼?”

糰子繼續道:“哼。”

成玉從袖子裡摸出塊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我年紀輕輕的,平白無故被提上天庭做了神仙,時時受三殿下的累,這麼多年過得悽悽涼涼,也沒個盼頭,平生的願望就是見到一位女上神時,能夠摸一摸,這樣一個小小的念想也無法圓滿,司命對我忒殘酷了。”

她這幅悲摧模樣,真真如喪考妣。我腦子轉得飛快,估摸她口中的三殿下,糰子口中的三爺爺,正是桑籍的弟弟,夜華的三叔連宋君。

糰子張了張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他的父君,掙扎了半日,終於道:“好吧,你摸吧,不過只准摸一下哦。”

夜華瞟了成玉一眼,重回到石桌跟前繪他的圖,提筆前輕飄飄道:“當著我的面調戲我老婆,誆我兒子,成玉你近日越發出息了嘛。”

成玉喜滋滋抬起的手連我衣角邊邊也沒沾上一分,老實巴交地垂下去了。

糰子將那沉沉的布套子一路拖進亭子,像模像樣地解開,果然是斬成段的果蔗。他挑出來一段尤其肥壯的遞給我,再挑出一段差不多肥壯的遞給他父君。但夜華左手握著筆,右手又壞著,便沒法來接。

糰子蹭過去,踮起腳尖來抱著他父君那沒知覺的右手,皺著鼻子啪嗒掉下來兩顆淚,氤著哭聲道:“父君的手還沒好麼,父君什麼時候能再抱一抱阿離啊。”

我鼻頭酸了一酸。折顏說他的手萬兒八千年地再也好不了了,他瞞著糰子,瞞著我,該怎麼便怎麼,自己也並不大看重。我為了配合他演這一場戲,便只得陪著他不看重。但我心裡頭其實很介懷這個事。可木已成舟,再傷懷也無濟於事,我在心頭便暗暗有了個計較,從今往後,我便是他的右手。

夜華放下筆頭來,單手抱起糰子,道:“我一隻手照樣抱得起你,男孩子動不動就落淚,成什麼體統。”眼風裡掃到我,似笑非笑道:“我雖然一向覺得美人含愁別有風味,你這愁含得,唔,卻委實苦了些。我前日已覺得這條胳膊很有些知覺,你莫擔心。”

我在心中嘆了一嘆,面上做出歡喜神色來,道:“我自然曉得你這胳膊不久便能痊癒,卻不知痊癒後能不能同往常一般靈活。你描得一手好丹青,若因此而做不了畫,往後我同團子描個像,還須得去勞煩旁人,就忒不方便了。”

他低頭笑了聲,放下糰子道:“我左手一向比右手靈便些,即便右手好不了也沒大礙。不然,現在立刻給你描一副?”

我張了張嘴巴。不愧是天君老兒選出來繼他位的人,除了打打殺殺的,他竟還有這個本事。

一直老實巴交頹在一旁的成玉立刻精神地湊過來,道:“娘娘風采卓然,等閒的畫師都不敢落筆的,怕也只有君上能將娘娘的仙姿繪出來,小仙這就去給君上取筆墨畫案。”

這成玉忒會說話,忒能哄人開心,這一句話說得我分外受用,遂抬了抬手,準了。

成玉來去一陣風地架了筆墨紙硯並筆洗畫案回來,我按著夜華的意思抱著糰子歪在美人靠上,見成玉閒在一旁無事,便和善地招她過來,落坐在我旁邊,讓夜華順便將她也畫一畫。

糰子靠在我懷中一扭一扭的。

夜華微微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落筆時卻朝我淡淡一笑,他這一笑映著身後黛黑的天幕,柔柔的燭光,仿若三千世界齊放光彩,我心中一蕩,熱意沿著耳根一路鋪開。

即便右手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