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平時慣於謙讓的人,雖然心中想要堅決拒絕丁文健的無理要求,但嘴上卻說不出口,他只好吞吞吐吐地說:“這,這,可是,丁伯伯,你買別的不行嗎?”

不行啊,年輕人,文健在心中自語,你知道這副耳環對我意味著什麼?……穿著一件淺藍色旗袍,戴的就是這一副兩滴眼淚似的珍珠耳環,象一朵藍色的雲,飄了進來,可,那朵雲,被我,擊得粉碎了……

“繼宗,你就讓給我吧。你們年輕人可挑選的首飾總比我們老頭子多啊!”丁文健說得理由充足。

繼宗還是不想讓,又不會說拒絕的話,只好沉默著。

一直在看著這一幕的任小姐,開玩笑似地說:“兩位先生,我出個主意,這副珠環,你們一人買一個,不就行了?”

還沒等繼宗表態,丁文健就爽快地說:“這位小姐說得對,就這樣吧。”說著,拿出支票本,根本不問珠環的標價,撕下一張支票,隨手寫了個數字,遞給任小姐。又取過櫃檯上的一隻珠環,放到口袋裡。

繼宗再也沒辦法,他只得交了錢,取過另一隻珠環。見丁文健還在這個櫃檯前觀看櫃櫥裡的展賣品,他就先走開了。

任小姐早已拿著丁文健開出的那張支票,激動地躥到隔壁櫃檯上去了,告訴那邊的小姐,大名鼎鼎的恆通公司總經理丁文健來了,你們看,花了這麼大的價,買了一個只值五元錢的珍珠耳環!看看,人家大老闆出手就是大方!

見櫃檯後只剩白蕙一人,丁文健掏出那隻耳環,推到白蕙面前說:“這是你媽媽留下的,把它收好,不要再拿出去賣。我相信,繼宗也是為你買的,另一隻會回到你身邊。”

丁文健走出大殿,離開了義賣場。

義賣過後的又一個星期天,下午,繼宗來到白蕙的小屋。

他進門後,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首飾盒說:“阿蕙,這個給你。”

白蕙吃了一驚,自從繼珍那天把她拉到家中,說出一番實際上是代哥哥繼宗求婚的話後,白蕙見了繼宗就有些緊張。那天在那種情況下,她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但她也沒說同意,因為她確實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繼宗,她心目中的愛人並不是繼宗,毋寧說,繼宗更象是她的親哥哥。

但當時沒堅決拒絕,會不會使繼宗兄妹就誤認為她已同意了呢?這使白蕙有些擔心,繼宗兄妹會不會再一次提起這個話頭呢?

如今見繼宗掏出一個首飾盒,她真嚇一跳,如果裡面是繼宗表示定情的戒指或其它信物,那可怎麼辦?要當面拒絕這個身患重病又對她一往情深的人,真有些於心不忍。

見她畏縮著不敢接的樣子,繼宗故意挪揄道:“怕我送條毒蛇給你?開啟看看嘛,它不會咬你一口的。”

白蕙接過盒子,開啟一看,哦,原來是那一隻珠環。細心的繼宗竟然給這隻孤零零的耳環配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白蕙心中一陣激動。

“還給你。可惜另一隻硬被丁伯伯買走了。”

白蕙不聲不響轉身拉開櫃子上的抽屜,從抽屜裡拿出另一隻珠環,放在桌上。

“噢,原來他執意要買,也是為了給你啊!”

白蕙冷笑一聲,反問:“你沒看這幾天的報紙?”

“沒有,這幾天要給學生補上我因生病落下的課,又在趕寫一篇文章,忙得沒顧上看報。”

“報上吹捧丁文健,說他在義賣會上,花了幾千元買一隻耳環,如此熱心社會福利,關心窮苦平民,實為企業界之表率……哼,其實有誰知道,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贖自己良心上的罪過。”

見白蕙很氣憤,繼宗安慰她道:“他肯花錢贖罪,總比不認為自己有罪要稍許好些。”

“他是花了些錢,但報上這麼一登,等於是免費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