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在房間裡擺了三塊大鏡子,她需要在每個角度細緻的看到每一個動作的變化。雖然甄兒有時會和她對劇本搭戲,但是絕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孤獨的在鏡前練習著。

孤獨?

意料之中。

因為孤獨是一種獨特的心境,它與生俱來,直到死亡。某些人某些事會填補一部分的孤獨,就像是一個沒有盡頭的相框,總有一部分是無法填補的。

所以,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痛苦,有時,這份痛苦甚至是自己給予的。可她想要嘗試,哪怕只是一個鏡頭,她想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細節去表達喜怒哀樂。

面對鏡子,她不需要對手,不需要搭檔,臺詞早已在她的心裡迴響燃燒。她想象著,創造著,眼神激烈。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值得為之去追尋,搏鬥,付出一切,哪怕最後是毀滅,也絕不退縮。

她開始表演,激烈的,平淡的,細膩的,粗獷的。忘掉自我,忘掉束縛,忘掉一切的一切,她只是南宮月。

身體在任憑意志而動,還有,靈魂。

窗外雷聲震動,她卻完全聽不見。

對屋簷下的歐陽聿修而言,他很少這麼狼狽過。他的手臂被指甲抓出一道口子,能讓他在這種時刻倉惶逃離的,除了“怕雷”的醉酒女人,還真難想出其他。

剛才在餐廳時,他已經覺得有些異樣,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估計某個女人已經撲上來,妄圖借酒裝瘋。

所謂的酒後亂性,不過是藉著醉意壯著膽子去做一些平時敢想不敢做的慫事。而醒來以後,酒精就成了推拒一切的藉口和理由。

嘲諷的笑笑,他抬頭看了眼自己的房間,燈依舊,這也就意味著他依舊不能回房間。靠在牆壁的背後背後感覺到一陣陣潮溼,這裡的牆生了青苔,周圍一股後巷特有的腐臭味道。雖然清涼的雨讓人感到絲絲涼爽,但是白天的疲憊,以及之前四個大夜戲,讓他的胸口悶得甚是難受。

老天還在一個一個的落雷,他眼睛尖,在閃電的電光中看到有人開了窗子在張望。吸了一口氣,他轉身離去。既然住的地方被人佔了,他就只能換個地方暫時湊合一宿了。

“不對不對不對”顧幻璃頹喪且疲憊地癱坐在地上,

不對,不是這種感覺。

她劇烈的喘息著,看著頭頂的燈光。抓起手中的劇本用力地扔出去,然後靜靜地坐在地上,抱住頭。

那種比死亡還壓迫,比火山爆發還強烈的感覺,沒有

沒有

沒有

顧幻璃猛地拉開門,風一般的衝了出去。大雨在黑洞洞的天空狂瀉,路燈亦穿不透這夜色。

一直跑到河堤邊,顧幻璃一動不動地看著水面。她的眼睛透過雨幕看著別的什麼地方,就像是一隻貓對著玻璃,裡面什麼都沒有,但它卻能一動不動的看上幾個小時。

渾身溼漉漉的,連睫毛都蓄滿了水珠,直到承受不住,才重重的墜落。就這樣靜止不動的她,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但這種寧靜的表面下湧動著陰鬱的怒氣,帶著一種激烈和狂暴。

“……喂,姑娘……”雨聲中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她微微一怔。

記憶中,彷彿也有誰,曾經這樣喊過她,那是多早以前,那究竟是誰?

“喂,***”背後忽然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喚。

誰在喊她?雨絲和夜風撩撥著她的髮梢,揉碎了臉上的水滴。顧幻璃轉過頭來,瓢潑大雨讓她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許久之後,她愕然道,“……嵐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待對面那人走近,兩個人都愣住了。

“顧幻璃?”歐陽聿修上前幾步,似乎在打量顧幻璃,又似乎在思忖她一個人站在此處的原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