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拿她取笑,卻也並不在意。

“你們在說什麼?”錦袍少年聽的不明不白,密密緊緊的兩道眉毛下漆黑明澈的雙眼充滿好奇,看看許暮又看看藍瑾兒,問道,“什麼舊傷?為何又說到藍姑娘命硬了?”

“喏,這兒。”藍瑾兒撩開垂在左臉的一縷修長劉海,露出左上額指甲蓋大小的一條疤痕來,輕描淡寫地笑道,“看見沒,差一丁點兒就毀容了。”

錦袍少年率性單純,想探頭過去看個仔細,卻被藍瑾兒玉手輕輕一遮,轉過臉去對許大夫笑道,“天色已不早,我還得去抓幾副藥來,就先走一步了。bxzw。”

“抓藥?——姑娘請慢!”錦袍少年跟上前去,張開雙臂就把前路給堵住,若不是男女有別的觀念根深蒂固怕早就一把將藍瑾兒瘦弱的胳膊給拽住了,“抓藥?藍姑娘要抓藥麼?何不去許兄的‘濟生堂’?”

他這副身軀倒真容易給人笨重的錯覺,藍瑾兒無心責怪他冒昧,反而覺得這人直率憨厚的可愛。與許暮相視一笑,才朝著擋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小胖子微微頜首,“好啊,那就煩請唐公子帶路了。”

錦袍少年這才又喜笑顏開,有點嬰兒肥的兩腮嵌著兩個深深的酒窩,更是憨態可掬。

“藍姑娘智慧過人,在下實在佩服的很,不知姑娘是何時看透了那老婆婆一行人的誆騙之術?”

錦袍少年總算找到機會把心裡的疑問給提出來了,帶著點崇拜的眼神看著笑容可掬的藍瑾兒。

“呵呵,這地面如此平整,我和她是相對行走而相撞的,她要把前額摔個大窟窿還淌一地的血那可是高難度的雜技,她該裝髖骨骨折或是尾骨碎裂還比較現實一些。”

“哦?”錦袍少年卻好像似懂非懂。

不懂的就慢慢自己想,藍瑾兒抿嘴輕笑,問道,“對了,還不知道公子大名呢。”

“在下唐福貴,杭州人士,在家排行老三,人稱唐三爺。”唐福貴答道。

“唐福貴?”

藍瑾兒失聲笑道,半眯笑眼將唐福貴好一番打量,“你爹可真有才,一看唐公子就是大福大貴之人。”

唐福貴對藍瑾兒的取笑非但不惱也不窘,反而陪著她傻傻的嘿嘿了一陣,待到藍瑾兒笑的緩過勁來,他才一臉幸福不乏驕傲的慢慢解說道,“家父是個大俗人,沒念過幾天書,自小家境貧寒,吃過不少苦頭,因此十分嚮往大福大貴的日子,這才給我取名福貴,也是寄託了他老人家的美好希望。你還別說,自打我出生後,家境倒真一步步富足起來了。”

“那你可是小福星,幸福又快樂的小福星。”藍瑾兒見他性格好也不介意繼續打趣他,這時的心情就像回到了前世一般,無憂無慮,輕鬆快活。

三人說笑著從大街拐入小巷,不多時就到了“濟生堂”。

看起來有點冷清,可能因這小巷子不是主街又比較偏僻的緣故。“濟生堂”裡的設施看起來也再簡單不過,十幾平方的狹長木板屋,靠右壁豎著一排藥櫃,藥櫃早年可能刷過漆水,如今卻已剝落好些。屋中擺有一普通櫃檯,裡側放著兩把木椅,外側橫置幾根板凳。

許暮衣著樸素,青色的交領長衫,黑色的納底布鞋,和這小鋪子倒是十分和諧一致。

唐福貴倒不把自己當客人,看許暮揹著藥箱進了裡屋,請了藍瑾兒坐下後就手忙腳亂起來,又是添炭火燒水泡茶,又是趴在櫃子底好一陣翻騰,乒乒乓乓幾聲後兩手捧出一個精美的盒子,也不知裝的什麼值得那般歡喜,“我說就是放在這兒的嘛!藍姑娘算是有口福了!”

說來藍瑾兒還是第一次串門,坐在彎彎扭扭的板凳上四下張望,什麼都覺得稀奇。見唐福貴忙得不亦樂乎,心底竄出一股暖暖的感動,可是,唉,她又哪裡有膽在這和人喝茶聊天吃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