傢伙不僅跑得高興匆忙,手裡還捧著一隻大盤子,大盤子擋住了他朝下的視線,以致他跑過高高的門檻時險些被門檻絆倒,硃砂連手上的火摺子還未來得及放下便掠到了小傢伙身前穩住他的身子。

硃砂正吹熄手上的火摺子,小傢伙便興高采烈地跑進了堂屋裡來。

當硃砂將桌上的燭臺點燃時,她聽到了小傢伙跑起來時的噠噠噠腳步聲,下一瞬便是小傢伙歡喜的聲音:“孃親孃親孃親——!”

直到她收了最後的針線,她才發現天色暗了沉了將要黑了,她連忙收拾好身旁的小几,將自己縫做好的東西收放好,這才起身去點燈。

從與小白小坐回了堂屋之後,她便一直坐在屋中的窗戶邊,一直低頭縫做著什麼,一臉的認真,認真得這一整個午後她都未記得喝上一口氣,更未去注意窗外的天色。

她也未有躺下歇息。

這期間,硃砂並未到過這小後院一步。

這一頓晚飯,君傾從未時一直忙到天色將黑,才將小傢伙點的這些菜都做好。

君傾並未讓小傢伙失望,他總會接過小傢伙高捧起的水碗喝掉半碗水,才將水碗遞還給小傢伙,小傢伙便開心不已地接過,喝罷水後又繼續給君傾幫忙。

在小傢伙跑到桌邊將大陶壺裡的水倒進白瓷碗裡時君傾會往小傢伙的碗裡添進一些熱水,然小傢伙將水碗捧起來後卻不是自己先喝,而是將碗捧高遞給君傾讓君傾先喝。

小傢伙很吵,可至始至終君傾都未斥過他一句,更未有讓他坐著不動不吵或是讓他離開廚房意思,反是不時提醒小傢伙喝些水。

一整個午後,君傾很忙碌,小傢伙也很忙碌,一直在他身邊打著轉。

……

“爹爹……”

“阿離也沒有吃過爹爹燒的飯菜,嗯,爹爹燒的飯菜一定很好吃!嗯嗯!肯定是的!”

“嗯……阿離知道了!一定是孃親沒有吃過爹爹燒的飯菜,所以爹爹要燒給孃親吃!”

“爹爹爹爹,爹爹為什麼突然給阿離和孃親燒飯吃呀?”

“阿離幫爹爹拿筷子!”

“阿離幫爹爹淘米!”

“阿離幫爹爹拌麵粉!”

“阿離給爹爹拿麵粉!”

“阿離給爹爹撈豆腐!”

“爹爹不用阿離幫忙切茄子和蓮藕嗎?爹爹讓阿離洗蕈蕈哦?好呀好呀!阿離會的阿離會的!”

“爹爹爹爹,阿離會切茄子和蓮藕哦!阿離幫爹爹切,阿離可以的!阿離不要爹爹的手指再流血。”

“阿離以後不要吃芋艿和地瓜了,它們會讓爹爹疼疼……”

“爹爹不用上藥藥嗎?爹爹不疼嗎?”。

“爹爹削到手了,爹爹的手流血了!爹爹一定好疼好疼,阿離去找藥藥來給爹爹擦,阿離可以給爹爹把傷口包好!”

“爹爹會削爹爹會削!那阿離可以坐在爹爹身邊看爹爹給地瓜和芋艿削皮皮嗎?可以嗎可以嗎?”。

“爹爹爹爹,阿離給髒髒的地瓜和毛毛的芋艿洗好身子了!可是阿離不會給它們把皮皮削掉……”

從天明到日頭偏西,再到夕陽完全沉到遠方綿延的山脈下,廚房裡小傢伙的聲音幾乎未斷過。

也真真如小傢伙自己所言,他是真的很稀罕很稀罕他的爹爹。

可就算君傾一句話也不說,小傢伙也是開心的,只要能與君傾在一起,小傢伙總是很開心。

與君傾在一齊的小傢伙不敢多話,可就算他已經忍著不說那般多的話了,然小兒天性又怎是說忍就能忍得了長時間的,是以小傢伙至多安靜個一盞茶的時間便又叨叨了起來,有著說不完的話和問不完的問題,即便君傾回答他的話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