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場虛驚。

客房外,李曉仍舊默不作聲地收拾東西,杜希聲亦是沉默是金的站在一旁。行李箱被拉上的時候,杜希聲方才彎腰來搬,卻被李曉拍開胳膊,清脆的一聲低響。

你來我去的拉鋸戰,一個執意要去幫忙,一個奮力將人抵開,你推我讓,最終男人耗盡了耐心,拉著女人手臂包住自身將人一鎖,他抓著把手將行李箱提起來。

“我送你。”很是壓抑的一句話,沉著聲。

李曉彆扭“我自己能走。”

杜希聲置若罔聞,稍一用力,推著人出去“我送你。”

大門關上的時候,夏苒手腳冰涼,冷得一具身子僵硬如鐵,心中悠悠念著是時候開暖氣了吧。

這個冬天,冷得分外的早。

人在車裡坐片刻,窗玻璃上迅速結起霧氣,天然的阻擋支起一道屏障,來來往往的路人看不清裡頭。

十米之遙外的夏苒自然更看不清。

車已啟動,卻又不走,守株待兔的另一個也只好簌簌抖在風中。

直到一番交涉結束,副駕駛門大開,李曉哭著從車上下來,去開後車廂,說“我自己走!”

杜希聲跟著下來,一把抓住她肩膀,將她整個人往車身上一摔——

不近不遠的距離,其實有一千次機會可以撞見,不過對面的那一個太過專心致志,以至於沒有望望來時的路。

夏苒也只好拖著疲憊冰冷的身子蜷回了並不溫暖的床上。

杜希聲的電話來得很晚,告訴她李曉已經搬走,他臨時有個應酬,不能回來吃飯。夏苒亦有一千次機會來拆穿他的謊話,不過話到了嘴邊卻又一次次被嚥下。

趁著暮色,她再睡了會兒,醒來的時候夜色濃重,窗外色彩斑斕,已是萬家燈火。出差用的行李箱開在床邊,夏苒將裡頭的髒衣服倒出來騰出空間,立刻開始收拾東西。

同居不久的好處便是東西不多,夏苒將衣物分門別類,自己買的打包進箱子,杜希聲買的裝進袋子扔進角落。她亦開了保險箱,拿出了結婚證中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再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放回去。

一邊收拾一邊驚訝,這是杜希聲付的鈔票,這是杜希聲送的禮物,真正屬於她的東西竟然只用一個箱子就足以裝滿。他對她可真是好啊,有求必應,因為愛著一個人所以恨不得將世界都送給她。

只是他的世界裡,已經不止一個她。

夜風撲面,覺察到冷的時候,夏苒方才壓下腹中亂竄的氣流,徹徹底底迴歸到現實中來。

城市雖大,沒有一個可以讓她落戶的角落,人群熙攘,她甚至找不出一個賴以信賴的朋友。

她把所有的時間給了杜希聲,為了他背井離鄉,背棄家庭,以為邁出一步就是擁有一切,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還會這樣狼狽。

唯一的電話,打給了千里之外的蘇珊,她在那頭忙著砌長城,嘩啦聲裡怕人聽不清地大聲問怎麼了。

夏苒這才找回神似的痛哭流涕,車水馬龍的鬧市街頭,她坐在行李箱上哭成一個淚人。

蘇珊這才急了,隨手拽過一個人代她走牌,自己疾步跑到門外,說“你別哭,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哪個混蛋欺負你了!”

夏苒一邊抽泣一邊應答“蘇珊,你什麼時候才來我這兒!”

蘇珊哄孩子一樣先騙過去“來來來,我明天就到你那兒,工作男票我全不要了,就陪著你一個人,行了吧?”

夏苒說“行,誰說謊誰是孫子,你千萬別騙你奶奶!”

蘇珊“……”

蘇珊暗自罵娘,表面隨和“姑奶奶,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杜希聲他媽又來煩你了,我說這老太太有完沒完了,這都結婚多久了還來棒打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