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就不讓他做了——以前還真瞧不出來呀,原來我這麼傳統,非覺得這是女人的事兒!我選出了一批自己覺得既有一定難度又不算太複雜還足夠好吃的菜式,原本摩拳擦掌打算一一實踐,卻拖了很久都走不過一輪,究其原因,是我的服務物件實在缺乏熱情,永遠只愛吃他早就吃熟了的那幾樣菜。

於是我洩氣,他委屈,而我每次罵他,他的反駁都是那一句:“我就是這麼專一,我就是這麼喜舊厭新,到底有什麼不好?”

他都這麼說了,我只好有苦在心口難開。雖說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但我也從沒打算把我男人的心捏得只有一顆雞蛋那麼大呀!

那次我趁著週末花了一下午功夫才做成了獅子頭,他吃過卻沒有立即稱讚。這可被我抓住了把柄,從各個角度把他狠狠譴責了一番。可憐他完全沒有辯解餘地,忽然無限委屈地哼哼著把碗一放,站起來跺著腳圍著我不停繞開了圈子。

我奇問:“你這是在幹嘛呀?”

他橫眉立目地答:“遊行示威!”

我噗!——差點沒把飯噴一桌子!

他見我滿臉可樂的樣子,才坐回原位,認認真真地對我說:“真的很好吃,我發誓,就是因為太好吃了我才沒騰出空來說話呀!老婆,怎麼辦?我好喜歡吃你做的菜,而且越來越喜歡了,我真擔心要是有一天你不願意做菜了,我又肯定不會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那我可怎麼辦呢?”

自從我們倆住在一起,他就改了口叫我老婆,怎麼說都不聽,也不計較我堅決不肯叫他老公。說來說去沒辦法,我也就由著他。

我聽他那麼一說,覺得是個教育他的好機會,便道:“不會的啦,我很喜歡做菜,不過你知道我喜歡嘗試新奇的東西,所以你要讓我保持做菜的熱情,就要讓我經常做一些沒做過的菜才行啊。”

他點頭說好,只是在那之後,最喜歡的菜仍舊還是那幾樣,你若問他要吃什麼,他也永遠只會點那幾樣,唯一的進步就是在我每次發展新事物的時候會比過去拿出更多的熱情來表示鼓勵罷了。

在冬天過完之前,我們一直就那樣地,抓緊一切機會宅在家裡。在不需要出門的時候,頂多會在有陽光的傍晚爬上樓頂,背光而立,自戀地看我們倆相偎相依的影子被夕陽拉得長長的投在牆上,像漫畫裡的情景一樣,有時我們還會特意拿相機去把那影子拍下來。

我不記得和蕭然在一起時曾有過溫存得如此美麗的時刻,所以我也不記得和蕭然在一起時曾那樣地在心裡偷偷帶幾分悵惘地想:如果將來我們結婚,天長地久地廝守在一起,還會有這樣的浪漫繾綣嗎?

蕭然,蕭然……我怎麼又想起他了?

原本那麼運動型的肖蔚洋變得如此之宅,我看得出他是真的貪戀我們二人世界的點點滴滴,我也是,不過在此之外,或許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是我不願走出門去,面對那個有蕭然存在的世界。

然而其實,有了肖蔚洋之後,要忘掉蕭然應該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吧?他們倆對我孰好孰壞,一眼看得分明,而我原來並沒有自己以前以為的那麼偉大,我並沒有愛蕭然愛到一心一意只求自虐的地步。那時沒想過更多的,既是因為當時的我只看得見蕭然,亦是因為我不曾被人如此疼愛過,於是我不知道、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會如此溫柔體貼地對待自己的女人,而一個女人要有多自欺欺人,才會在兩相對比之後仍堅持認為和一個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比和愛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