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她這些事的人不這樣認為,一來招工的時候杜春分沒摻和。周秀芹能進去就說明這點。開學前杜春分不知道周秀芹是黑是白。二來誰也沒想到倆孩子打一碗菜。

跟杜春分無關,陳月娥心裡也不舒坦,好像被人擺一道。

仔細回想,當初跳的最高的是姜玲的婆婆。姜玲又不去上班,她婆婆沒必要瞎摻和。

可就算這樣,陳月娥還是不想去。

春節前後那幾天,邵家天天院裡飄香,陳月娥眼紅。她一直盯著杜春分,杜春分沒從食堂拿過東西,還把自家磨盤搬去食堂。她也找人打聽過,食堂裡的米麵油吃的乾乾淨淨。所以她家能吃那麼好,肯定是因為她有工資,過年還有補貼。

杜春分交給池主任的那筆錢她沒數,池主任仔細數一遍。她最後兩天那麼豪氣,吃的學生非常滿意,學生家長沒少向他反映——小杜這個廚師真不錯。居然還賺了不少錢。池主任與有榮焉,走路帶風。

後勤準備過年補貼,屬於杜春分那份就很豐厚。不過不是實物,而是各種票。讓邵耀宗帶回去的。

杜春分又不是多嘴的人,連蔡家和廖家也沒說。陳月娥上哪兒知道去。

陳月娥不知道就往多了猜,越猜越不甘心,忍不住跟她關係好的人嘀咕。

那幾人怕杜春分,不敢攛掇她去食堂。

一團長的愛人去陳月娥家借蒸饃的屜子,陳月娥把此事說給她聽,請她幫忙拿主意。

食堂是公家的,給她發工資的又不是杜春分。現在新社會,杜春分又不敢虐待她,怕她幹什麼。

陳月娥仔細想了想,有道理。

人可不能跟錢過不去。

陳月娥就讓孔營長找領導。

池主任一推六二五。校長直言不歸他管。

皮球推來踢去就到杜春分腳下。

孔營長想說,但凡他們有一個說話有用的,他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校長和池主任說,食堂歸杜春分管。」

杜春分:「那你不找我,找邵耀宗幹啥?他又不是廚師。」

邵耀宗附和:「孔營長,我讓春分招誰她就招誰,還用池主任挨個挑?」

孔營長的神色尷尬,道:「我跟你媳婦又不熟,攏共沒說三句話。」

杜春分好笑,當初你幫陳月娥出頭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跟你媳婦也不熟。」

孔營長噎住了。

杜春分餓了,懶得再跟他廢話,「去食堂吃飯的學生再加兩成也不用招人。一天一頓飯,又不是三頓。不過加幾瓢水,幾條魚的事。」說著拽住邵耀宗的胳膊,「回家!」

嘭地一聲關上門。

孔營長張開的嘴嚇得合上。

廖政委差點被牙膏嗆著。

孔營長見狀,不禁說:「什麼女人。還有邵營長,一個大老爺們,這麼——」

砰!

一盆水從天而落。

江鳳儀和廖政委嚇得後退。

孔營長的身體僵硬,眼睛眨了眨,回過神來,摸一把額頭上的水,噗一聲甩開臉上的水,朝緊閉的大門吼:「杜春分——」

大門開啟,杜春分拿著鐵杴出來。

江鳳儀知道她手腳多利索,疾如風快如電。

「春分,這是幹什麼?」

搪瓷缸子和牙刷往廖政委手裡一塞,江鳳儀上去攔住。

杜春分:「嫂子,讓讓,不跟他一般見識,當我杜春分是病貓!」啥玩意!給臉不要臉,「堂堂大老爺們,說我一個女人,你說就說唄。連自己戰友都不放過。」繞開她朝孔營長砸。

孔營長連連後退:「杜春分,別以為我不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