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若光是貪賄二字,以家裡的家底,小心填補了,興許還能有復起之機,可是你……可是你……”

“我怎麼了”淮王一下子抬起了頭,猛地上前兩步,眼神中滿是兇狠,“要不是我豁出去爭,娘你能安然居於一宮主位?要不是舅舅想方設法賺錢,娘你能在宮中得了個菩薩的名聲?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是不要代價的,除了大哥那個白痴,我前頭的那幾個哥哥,那個是省油燈,他們登上九五之尊,我們母子倆能有什麼好日子過?還是說……娘你一直就覺得,把我這麼一個別人的兒子養了那麼多年,到頭來卻犧牲了舅舅,覺得這十幾年不划算?”

啪——

話音剛落,就只聽一聲脆響,淮王的臉上著了重重一巴掌,他卻彷彿絲毫沒覺得似的,捂著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而對面的李淑媛卻已經是雙肩顫抖,整個人彷彿隨時都會癱倒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用左手按住了那隻垂在身側不住顫抖的右胳膊,聲線嘶啞地說道:“誰告訴你的,誰告訴你這種混賬話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整個宮裡都知道”

“你別想瞞著我”淮王緩緩後退了幾步,直到靠上了那寬大的書案,他才停了下來,用右手輕輕在腫痛的右頰上抹了抹,繼而眼神陰狠地說,“三哥的生母是紀昭儀,九嬪之首,只因為從前四妃都滿了,這才沒能升上去,四哥的娘是死得早,可娘你在生養了我之前就封了淑媛,之後卻一直都在這九嬪之末,這都多少年了?而且,從我記事之後,不少內侍宮女瞧我的眼神都古怪得很,直到我十歲之後那情形才好些。再者,雖說我養在永安宮,可上上下下對我都是客氣多於敬重,就連娘你對我說話也是如此,還有……”

“別說了”

李淑媛突然狂躁地喝了一聲,見淮王雖止住了口,臉上卻分明是已經確信,不禁伸出手來往旁邊抓了抓,可終究那空蕩蕩的地方沒有任何她可以倚靠的救命稻草,她只能猶如一艘在風浪中顛簸的破船似的,踉踉蹌蹌往後退,不住地輕輕搖頭,直到最後到了門邊上,她才一下子穩住了,又挺直了腰桿。

“我不管是誰對你說的這些混賬話,你給我記住,你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嫡親骨肉我如今後悔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當初不曾好好狠下心來管教你,這才讓你變成了眼下這般樣子你有功夫思量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不妨好好想想,怎麼把自己和某些勾當撇乾淨”

隨著砰地一聲,李淑媛的身影消失在這屋子裡,兩扇大門也關得嚴嚴實實。淮王呆呆站了一陣子,突然嘿嘿笑了起來,那陰惻惻的聲音在屋子裡不斷迴盪著,竟是猶如夜梟一般沙啞難聽。走到狹道盡頭的李淑媛幾乎在同一時間回過了頭,望了一眼那一動不動的門簾,她不禁咬了咬牙,隨即等出了大門,她就掃了一眼屋前兩個連頭都不敢抬的太監。

“好好守著,要是今天的風聲傳出一丁點,你們就甭想活了”

一貫慈眉善目的李淑媛突然撂下這樣聲色俱厲的話,兩個太監一時間全都跪伏在地不敢抬頭。而其他隨李淑媛過來的三四個宮女內侍則更是戰慄不敢言,直到瞧見李淑媛轉身朝正殿的方向而去,他們方才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卻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剛剛那些隻言片語,只要想想都是要命的,更不要說傳揚出去

從寒風呼嘯的室外進了溫暖如春的西暖閣寢室,李淑媛屏退了左右坐在床上,只留著一個多年侍候自己的中年宮女,始終僵冷的手無意識地揪緊了身邊的錦被,老半晌才聲音嘶啞地將之前淮王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末了才惡狠狠地說:“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他這幾年越來越古怪,原來竟是有人對他說那種鬼話要不是因為他滿一歲抓周的時候,恰逢皇后產了慶成公主卻沒保住,那幾個賤人傳出流言,暴怒的皇上一時幾乎連帶恨上了他這個兒子,好幾年不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