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巨響更是讓他心驚,當下也顧不得其餘,匆匆忙忙取了車鑰匙到謝萌辦公室裡交代幾句就下樓來。

林順頭昏眼花,靠在玻璃門上好一陣才緩過來。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玻璃門後面就是她曾經佈置過的家,那麼溫馨的地方竟會這樣黑黢黢得令人害怕,房間裡象是一個黑洞,鋪天蓋地在她眼睛裡無限放大,放大,彷彿迫不及待要吞沒她。所有的噩夢都沒有這一刻的恐懼來得兇猛,來得清晰,她的喉頭猛然湧上一股腥甜,支援不住她又去扶牆,腕上的鐲子碰上了冰冷的玻璃,清脆一聲響,她的視線才被這鐲子吸引過去。即算是這樣黑暗的境地,鐲子仍然散發幽幽的紫羅蘭的光芒,她以前光顧著欣賞她的漂亮,卻怎麼也想不到原來那樣妖冶的漂亮會有一天這麼駭人,那種幽靈一般的閃亮像是一隻躲藏起來的陰鬼,邪惡的眼睛在笑。她發了狠用手去擄,卻怎樣也擄不下來,這個鐲子自她主動從他那裡帶上的那天就擄不下來,手腕被她執拗的狠勁勒得發紅,生疼生疼,那鐲子上的寒意卻冰涼刺骨。這是她主動帶上的鐲子,取不下來能怪誰。

這時門口想起鈴聲,叮咚叮咚,以往的這個時候林順總是在家期待程敬南迴來,悅耳的門鈴一響,她就飛奔向門口去為他開門,這個時候林順卻覺得如此的滑稽可笑。胡疏按不開門,小區的保安明明說看見她在陽臺坐了一下午的,他開始不安,用力的拍打門大聲叫:“林小姐,林小姐,請開開門。”

叫了許久,林順只呆愣愣的靠著陽臺的玻璃門,彷彿在看一場表演,好像意識都跑到遙遠的地方去了,她竟想不到去開門。

胡疏動靜太大,保安被他的聲音吸引上來,害怕引來其他住戶的不滿剛要責備,胡疏一把抓住保安,急得冷汗都出來了,說:“快幫我開開門,林小姐在裡面呆了一天,我怕她出事。”

高檔小區的保安很是負責,聯想起林順回家來時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蒼白的臉色,他不禁也暗自擔心,馬上很配合的去取了鑰匙來。

胡疏開啟門,按亮燈,林順站在陽臺處,不適應這乍然的光亮,本能的抬手去擋。胡疏忙走過來關切的問:“林小姐,你怎麼了,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林順看著眼前的胡疏,清清楚楚的面容,清清楚楚的聲音,一臉的焦躁,這是胡疏,真真實實,還有什麼不是真的呢?

她竟然微笑起來:“胡疏,你怕什麼?你怕我真的走了?現在,你肯帶我去見他了麼?”

“林小姐……”胡疏真是左右為難,瞧她神色又甚為擔心,先安慰道“林小姐,您別生氣……”

林順這時候反倒有一陣別樣的冷靜,聲音平靜如水,也冰涼如水:“胡疏,你不用害怕,你現在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

胡疏囁嚅著,搓著手,捉襟見肘:“林小姐,程總,程總……”

到現在,到這個地步胡疏尚且想要找藉口,她厲聲道:“我想不出來兩個人在同一個城市有什麼天大的事見不了面,你帶我去,他要做什麼我等他就是,胡疏,事到如今什麼話都不用說了,我只要見他一面,我林順沒臉沒皮跟他一場,他如今,他如今……”說到這裡眼中盈盈的淚珠再也支撐不住,絮絮的落下來,這樣一種弱態,胡疏看了都不忍。

林順怎麼能不難過,這個男人,她付出了一切,她懷了他的孩子,然而他卻是這樣來騙她。明明是他千里迢迢趕到雲南把她接回來,明明是他堅持在一起,明明是他,那樣多的過往在眼前一幕一幕放過去。經過那麼多的事,經過那樣多的人,那樣多的愛,那麼多的從前,這還不夠嗎?前程往事歷歷湧上心頭,共同經過的事,甜蜜驚險,現在卻統統變成了一把又一把尖利的刀,猝不及防的刺進她的心裡,一種撕心蝕骨的痛,深入骨髓,浸潤到血管裡,筋骨中,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