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復先生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兩指摩挲著手中的白玉子,也低聲道:“爺,她的造化可不淺,你看她,從年尾睡到年頭,少說也歷時兩年。再便是從湮國一直睡到易國來。尋常人,可沒她這份本事,怪不得那湮國的九王……”

“復先生!”

紫袍公子弓眉輕蹙,隨手將玉子扔在楠木棋笥裡,沉聲打斷復先生的話,俊面隱隱有不悅之色,狹長上挑的眸子裡射出微微地寒光,一種久居上位者的獨特氣勢在他身上盡顯,威攝力十足。

復先生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有何不妥,繼續道:“爺,她若是醒了,爺打算怎麼辦?”

紫袍公子突然起身掀開紫金幔,望著錦榻上安然而睡的人,佇足不語。

復先生曬然一笑,“說起來,屬下其實一直心有疑問——爺那天是突發奇想,還是另有緣由,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這與爺一慣的風格頗為炯異,令人好生奇怪。”

紫袍公子轉頭斜睨著復先生,手輕轉袖口的寶石,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心之所想。

復先生顯然對他了解頗深,見他這副模樣,便為之失笑,“好了,不必這個樣子,愚不問便是了。”

紫袍公子提起步子,正要步向錦榻,忽然,“噌”的一下,一道影子一閃,車裡竟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隻小猢猻,擋在他腳邊。

這猢猻一身金黃色的毛,毛臉雷公嘴,有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充滿無邪,身上還穿著一件髒的看不出顏色的破背心。它此時學人直立著,正揮舞毛乎乎的兩臂,吡牙裂嘴的衝紫袍公子吱吱怪叫。那張牙舞爪的模樣,儼然是要阻止他靠近錦榻。

紫袍公子似早有所料,半點也不訝,只與猢猻眼對眼的對恃著,誰也不讓一步。顯然一人一猴經常這樣對恃。

倒是復先生忍不住了,他覺得這畫面特有喜感,遂走過來,伸出兩指敲了敲那猢猻的頭:“阿呆,你莫要每次都這麼護主好不好?”

阿呆惱火不已,毫不客氣地伸爪子撓開他的手,又衝他吱吱叫了幾聲,頗有示威之意。意思是,它的頭,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摸的。

“哼!”紫袍公子卻冷哧一聲,醇厚好聽的聲音中夾著惱意:“它護主?真是爺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也不知是誰養大了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更不知是誰辛辛苦苦教它武功?它就一背主的玩意兒,完全不知所謂,見了女人,便什麼都忘了!”

復先生喟嘆一聲,深有同感,便伸指虛空連點阿呆,不住數落它:“你這個野性難馴的猴頭,背叛師門、背叛師長、背叛你師兄,以下犯上,見色忘友,見……”

“復先生,你到底是在罵它,還是在罵我啊?”

“咳咳!”復先生罵的忘了形,居然忘記這猴頭乃是這位爺的師傅養大的,那個——他們實屬同門師兄弟……

阿呆才不管他們如何了,見他們還不離開,它乾脆伸爪子去拉幔帳,一副閒人免進的模樣。紫袍公子一臉冷峻地瞪著它,不怒自威。可它絲毫不懼,抽空還衝他瞪眼吡牙,半點師兄弟的友愛都不講。

“阿呆?阿呆……是你嗎?”驀然,榻上的人不知何時醒來了,聲音柔弱地喚著那猢猻。

阿呆一聽,似不敢置信地猛回頭,然後萬分驚喜地跳到榻上,興奮無比地向窩在錦被中的人撲過去。

紫袍公子和復先生俱是怔了一怔,他們也沒想到榻上的人居然醒了,不過就那麼一瞬,兩人很快便醒過神來。紫袍公子瞥著阿呆身上那件又髒又亂的破背心,不住冷哼:“這死猴子,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身上這麼髒也敢往榻上竄,欠教訓!”

復先生捋須微笑,默默退了出來,畢竟,榻上面那位可是名女子。

榻上的女子聲音嬌嫩,正軟軟地阿呆訴說:“阿呆,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