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字跡融為一體,垂擋住半邊臉頰,眉頭微動,伸手替她撩起那縷調皮的頭髮,指尖是柔滑如綢緞般的觸感。

她在專注地寫,而她在專注地看,看字,也看人。

&ldo;寫好了,陛下。&rdo;直起身,紅了臉。

伊莉莎白伸出修長勻稱的食指和中指,輕輕捏起那張紙,目光仔仔細細掃過方塊字的一筆一劃,回憶起首次聽到的音節,&ldo;江心言。&rdo;

忽然就唸了出來,雖然發音並不標準。

冷不丁聽到別人叫自己,江心言愣了一下,糾正道:&ldo;最後一個字是二聲調,就是發音上揚。&rdo;

&ldo;很好聽。&rdo;來自英格蘭女王的評價。

接著伊莉莎白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筆,在空白的紙上照著她的筆跡,重新寫了一遍,寫得很慢,很工整,像畫畫一樣。

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學寫字的模樣。

倏然,她鬼使神差般握住了那隻青蔥玉白骨節分明的手,連帶著控制住羽毛筆,稍稍施力,拖動筆尖,黑色的線條在紙上飛揚旋轉,一筆一劃寫下那三個字,輕柔而緩慢。

胸腔裡的心臟笨拙地跳動著,新鮮熱乎的血液因燃燒而沸騰,橫衝直撞地淌過每一寸面板,泛起灼燙的緋紅。

呼吸節奏亂了,或深或淺,仿若窒息。

身子是僵硬的,手背緊貼著女孩兒滾燙的掌心,柔軟得過分,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耳邊拂過的氣息時輕時重,沉冷的藍眸裡漾起一瞬的波瀾,融化在心頭。

短短三個字,就像寫了半個世紀。

&ldo;陛下寫得很好看。&rdo;鬆開手,有些意猶未盡的失落。

&ldo;再念一遍你的名字,我聽聽。&rdo;

&ldo;江,心,言。&rdo;放慢了語速,咬字清晰,&ldo;江是姓氏,心言是名字,跟英語的順序相反。&rdo;

&ldo;江…心…言……&rdo;

溫柔的語調自唇齒間溢位,伊莉莎白是個很有語言天賦的學生,學了兩遍就能模仿得九分像,在異國他鄉能聽見自己的母語,尤其是身處資訊閉塞的年代,多麼不容易。

猛然想起,歷史上的伊莉莎白通曉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義大利語、拉丁語、希臘語……

看來,在女王面前,她是個妥妥的戰五渣。

&ldo;那隻兔子,喜歡嗎?&rdo;

目光依然緊盯著方塊字,看似漫不經心。

話題轉變的太突兀,江心言下意識點點頭,&ldo;喜歡。&rdo;

&ldo;我抓到它的時候,它剛好被一隻獅子盯上了,所以……&rdo;沉著嗓音,賣關子似的故意拖延停頓,惹得女孩兒急切地替她說完,&ldo;所以你從獅子口裡救下了它?&rdo;

輕笑,避過心頭淡淡的異樣,&ldo;我只是想獵獅子,算那小可憐走運。&rdo;

這位高傲的女王並不想承認,自己是特地去抓野兔,順帶射殺了一頭獅子的,本不是什麼無可厚非的事情,她從來不屑於憐憫弱者,但想到那天晚上女孩兒一副委屈被欺負了的慘兮兮模樣,她心裡就煩躁。

真是脆弱,大不了賠一隻兔子好了。

&ldo;噢……&rdo;失望地應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是她想得太多,自作多情。

幽深的眸底浮起一絲玩味,瞥向垂眸不語的女孩兒,起身,懶懶地開口:&ldo;走吧,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