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蘭說起過彭石賢,不過,他那原話是:“彭石賢聰明,但個性太傲了些,如果機遇順利,碰巧也能有些出息,可一旦背時倒運,就準會吃大虧!”李超蘭把這話作了修改,而後面一句,顯然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互相學習怎麼會不好。。。 ”彭石賢急忙表示,很有些慌亂,“不過,我向來就不如你聰明,這是真的!”

“是我比不過你。。。 ”李超蘭抬起頭來,正碰著了彭石賢發亮的目光,聲調也有些變了,“你怎麼不坐下來?”

彭石賢移動了一下腳步,顯得有些無措手足,他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坐下來。

“站著反而不好的。。。 ”李超蘭見彭石賢仍是站著,不覺紅了臉,自己也站了起來,“你是不願意與我說話?”

“不是──”彭石賢不知如何回答好,便又重複了那句話:“我真是很蠢。。。 ”

“那我們往回走吧,快上晚自習了。”於是,像來的時候一樣,彭石賢只得跟在李超蘭的後面走著,他感到有些懊喪:自己真是個“鄉巴佬”!

走了幾步,李超蘭停住步:“我青姑媽說過,該講的話要敢講,不該講的話要堅決不講,你看,那些英雄人物不都是這樣?”

“可是,”彭石賢趕了上去,“我就不知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還怎麼當得了英雄?”

“那,到時讓我便提醒你好不好?”李超蘭熱情地說。

“好是好。。。 就怕提醒也沒用,”彭石賢憂慮地說,“我媽常常提醒我,可她說我是秉性難移,沒法了。”

李超蘭“格格格”地笑起來,大概她想到了一句什麼好笑的話,想要說又沒有說出來,彭石賢馬上發現自己說了蠢話,也笑了。他們又沿著田邊小路走了一圈,李超蘭採了幾朵油菜花,她突然提出:“那我們兩人交個朋友吧!”接著,她又補充,“團支部不是提倡交朋友嘛?”

彭石賢想,團支部提倡交朋友是指團員幫助青年入團的事,以前陳燦英就對他說過這話,可李超蘭自己還不是團員,難道團組織委託了她?彭石賢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壯起了膽子說:“可我很落後,還有誰不知道——我是問你,快放暑假了,你回小鎮去嗎?”

“這得問我青姑媽,”李超蘭如實回答,“我墨姑媽也沒說讓我回小鎮,她們都不喜歡那裡,我倒是想去──你慢走一步吧,討厭的龍連貴來了!”

彭石賢停住腳步,望著李超蘭急匆匆走了,只見她踏上校門口的臺階,與龍連貴檫身過去,便消失在校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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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交談,留給彭石賢的是一種激動中的不安,不安中的激動。事隔兩天,他們又有了第二次約會,兩人在一塊討論了當天的數學題,並且很快找到了正確答案。於是,兩人都覺得這種互相幫助太好了,後悔為什麼早沒這樣作。彭石賢說:“全怪我,以前我以為你看不起我,便不肯理睬你。”李超蘭說:“我怎麼會看不起你?是我得罪了你,擔心你有意見呢!”這樣,他們取得了一致的認識:今後可不能再發生這種“誤會”了。

這並非誤會,只不過是男女親近時最初感觸到的那種羞澀、難堪、與忸怩的心理屏障。兩人頗帶幾分奇妙色彩的約會,把他們引入到了一個模糊、朦朧而又令人神往的感情世界。但是,畢竟是兩個初中一年二期的學生,在一起的時候,也還說不出滔滔不絕的情話來。而且,學校絕對不是允許情愛瘋長的土壤,它有著禁止學生戀愛的明文規定,說是對青少年成長的保護,實際情形是,談情說愛往往被視為思想落後、品質敗壞的嚴重問題。就在上週,學校開除了兩個下晚自習後去月色溶溶的青草園閒蕩的男女學生。在這方面,讓李超蘭與彭石賢感到討厭的就遠不止龍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