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我的鎖是要搜我的反動日記了?”

“我是說如果,”校長很老練,說話進退自如,“暫時沒見誰要把你當反革命,但你究竟有本什麼樣的日記我們必需弄清楚。”

彭石賢感到校長是明明白白地偏著郭洪斌,他被逼得沒有退路了,“那就任隨你們調查吧,我等著處理好了。”

“嘿,還真有點邪勁!”校長說著,臉色卻緩和了些,大概他是預先就設計著要先敲打後撫摸的吧,見彭石賢轉身欲走,叫住了他,“坐下來吧,別沉不住氣,我沒說你是反革命。”

彭石賢猜不準校長的用意,沒坐,也沒走,也沒說話。

“我問你,剛才郭老師想找你調查那鎖的事,你怎麼反倒要與他鬧起來?”校長注意到彭石賢並不信服的神色,轉而又問:“你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沒有,”彭石賢敏感到校長的用心,“我家裡寄來十元錢,已經交了總務室,但撬鎖的行為不對,應該追查!”

“我們會追查的,”校長說,“你是說,你的錢沒有丟掉,不要緊,可有人的日記不見了,那可要追查了,是嗎?可剛才郭老師找你就是進行調查!”

“不,”彭石賢說,“我是說,不管丟了什麼都應該追查,可問題是,郭老師不讓人說話,還動手打人!”

“不是吧,”校長無意與這個軟硬不吃,據理不讓的學生說廢話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會弄清楚的。”

校長的話絕對不會主持公道。而是進行威脅,他彭石賢也不想說話了,倔傲地站立著。最後,校長把手一擺,說了句“你可以走了”,彭石賢便從辦公室退了出來。

當時,彭石賢就打定了退學的主意,他受不了這個氣。他一聲不響把書籍搬進寢室,並清檢好了行李。但這事母親不知道,晚餐後他便趕著寫好一封家信,去城裡投了郵。在回學校的路上遇著了李超蘭,也許她是特意等在路邊的。

“彭石賢,你的照片我給你取來了,”李超蘭笑著招呼,“快來看,你看!”

彭石賢把那次照相的事忘了,他從李超蘭手上接過照片來瞥了一眼,自我解嘲地說:“誰說過讓你去取──這是城隍廟裡的菩薩,木面木嘴木頭人。”

“你不應該那麼緊張呀。。。 照相時得放鬆些──那天我見你那樣子就忍不住笑,”李超蘭拿過一張,“這張給我了!”

“不行,”彭石賢奪過照片,塞進口袋,“我討厭照相。”

“我沒說這照片不好呀,”李超蘭見到了彭石賢的不高興,說:“留個紀念不行?”

“不行。。。 ”彭石賢勉強一笑,“你想取笑人!”

李超蘭讓彭石賢掃了興,一時找不出話來,彭石賢則想著該不該把退學的事告訴李超蘭,也一時無話,兩人走了一段路。李超蘭猜想彭石賢一定是捱了校長的批評,可又不便問,她突然想起:

“剛才碰著你國芬姐,她讓我捎信,她在罵你,說來縣城兩個多月了,你就取東西去了一次。”

彭石賢聽了李超蘭這話,不得不承認:“真該國芬姐罵了──那就明天去吧,我準備退學了。。。 ”

“退學?”李超蘭一聽這話,感到十分意外,“為什麼?以前沒聽你說過這事。。。 ”

“我剛才給家裡去了信,郭紅鼻子跟我過不去,我更討厭他,反正這書我是不想讀了!”彭石賢說不出更深一層的理由,“在這裡就像坐牢一樣。”

“只差幾個月畢業了,你怎麼能不為自己的前途考慮?”李超蘭猜不出彭石賢突然決定退學的原因,“只要校長沒說開除你。。。 便是說了,那也不一定真那麼作,何必跟人賭這氣?”

“校長有什麼理由開除我?”彭石賢大聲地否定李超蘭的猜測,“是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