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眼中的茫然無措,又恢復了她自己。一無所有,隻身一人,必須用盡全力活著的一縷幽魂。

陳雋看到打扮好的相黎的時候,心間瞬然一窒。不同於他這幾日看慣了那個蠢女人,眼前的人,自信、清淨,明明是一張沒有長開的娃娃臉,卻散發著讓人不可逼視的英氣和傲氣。

不同於他的張揚在外,相黎身上的傲氣是內斂的,根骨裡的傲氣。

打扮好之後,相黎走到陳雋面前道:“不好意思,陳大人,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

相黎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優雅、完美的禮儀,卻帶著拒人於外的氣場。

這一天,相黎與陳雋並行,按照她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走在了陳雋的左側。

這一天,即使是在陳老爺面前,相黎也未刻意遮掩自己,沒有了先前的委屈之態,禮節晚輩進退有度。

從一開始,陳老爺就看不透相黎,貧苦的江湖術士養大的孩子,卻沒有江湖人的粗野氣息,身上也沒有那種攀龍附鳳的人的貪婪逢迎,雖然努力作出卑下的樣子,眉間卻有難掩的傲氣。更難得的,有一雙清澈卻不見底的幽深晶亮的眸子,那麼沉靜,那麼孤獨,不該是一個孩子的,該是一個歷盡世事看破紅塵的老人的。可是,那眸中的靈動,又確實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

所以,儘管覺得倉促,陳老爺還是同意了兩人的婚事。

雖然,白日洞房和相黎的當天流產讓他氣極。

可是,流產過後的她沒有哭鬧,第二天早晨能拖著病弱的身子去給他見禮,他的兒子也在一旁。

陳老爺清楚地知道,陳雋的脾氣,只要他說了一個月內不想見他,陳雋就絕對會一個月不出現在他面前。不會去考慮那是不是他的氣話。

可是,昨天,他的兒子跪在他的面前,任他責罵到最後。

而昨天的相黎,沉靜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悲傷,也沒有那種失了憑仗的惶然,只是跪在那裡,恭恭敬敬地任他責罵著陳雋,承受著他對她的不滿。沒有申訴,沒有任何急切的承諾,最後,恭恭敬敬的對他行禮退去。出了房門很遠,才讓陳雋攙扶她。

那個時候,陳老爺知道陳家娶了一房好媳婦,那是一個不論面對任何變故都能泰然處之的女子。

可是,今天,相黎的傲然與禮儀,那是任何一個江湖中人都學不來的大家之姿,甚至,他的女兒身上,都沒有那種氣度。

年輕一輩中,有這種氣度的男子甚至都寥寥。

吃罷早餐之後,陳雋就和相黎出門登車去了籍家。可是,陳老爺卻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久久出神。

回門日驚遇

馬車上,相黎對陳雋的態度,就如當年除夕夜的馬車中她對待三皇子的態度一般,恭敬而拒人於外。

下了馬車,籍家一家大小,包括籍維在內,都在門口相迎。

相黎站在陳雋旁邊,含笑安靜的看著他們寒暄。

進門之後,按照規矩,陳雋與籍家兄弟在前廳交談。相黎被李素華拉去了籍涅的院子。

小梅又是抱著孩子等在院門口,籍惠也站在小梅旁邊。

相黎蹲下身摸了摸籍惠的頭道:“小子,還認識我嗎?”

籍惠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軟軟地道:“認識,畫中的仙姑,另一個孃親。”

相黎笑開來道:“真乖,親一個。”

籍惠如當年在小梅懷中那般一樣,對著相黎的嘴唇啄了一下。

相黎抱起籍惠道:“小色狼的樣子也沒改。”

李素華在相黎起身後,微笑著道:“快進來吧,別讓下人看了說嫂嫂欺負小姑子不讓進門。”

相黎抱著籍惠笑著道:“嫂嫂這樣說,我反倒有些卻步了。誰不知道,那欺負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