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透了脊背,然而季華鳶卻只是嗤地一笑:“既然被看穿,即便我不聲張,你們又怎麼可能放我們離開!”

老頭笑著搖搖頭,目帶激賞,又似惋惜:“是啊,我們也不想,尤其是那個叫翟墨的小子,這次不殺,以後又要棘手了。只是現在朝廷風頭太強,明察暗訪,到處都在找鐵狼軍。我們上次折兵損將,現在也需要休養生息。”

季華鳶冷笑一聲:“在這距離天子腳下不過數百里的城鎮埋下重軍,如此猖狂,你們也還知道怕嗎?”

“我們當然知道怕,但我們更知道勇。”那老人的目光突然從遠處收近了一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季華鳶一番,點頭笑道:“嗯,很好。這二十五年,你長得很好。我聽說你的很多事情,文韜武略,大概也夠資格了。”

“什麼資格?”季華鳶皺眉,他討厭這種一無所知的被動,讓他極度沒有安全感。

老頭淡淡地笑:“正主歸來,暫管者理應放權。你,就是正主。”

季華鳶又一次皺起眉,然而這一次他不打算再問,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談話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他冷冷地看著那老頭,確認對方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才緩緩鬆開緊緊按著劍的手。用力過度引起片刻的充血,他看著自己手掌壓出的紋路,突然轉身兩步走到門邊,手按在門上。

“回去之後,話不要太多。”那老頭的聲音從身後像是飄過來一樣。

“你說了不算。”

“不,不,我說了算——”老頭搖頭笑著,似是無奈,卻又帶著幾分縱容似的:“你以為回去之後帶著人來平了這裡就能找到鐵狼軍?我們的人早就轉移了,我留在這裡,就是等你的。”

季華鳶乾笑兩聲:“我們素昧平生,你何必屢次說這纏繞不清的話。”

“並非纏繞不清啊。”那老頭嘆口氣:“你是她的孩子,若是有她十一的聰明,也該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說話,什麼時候應該閉嘴。去找晏存繼吧,把屬於你的東西拿回來。”

季華鳶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老頭。老頭吐口一字一字說道:“白珊瑚簪子是一件可調動滔天力量的寶貝,自你出生,就是你的。”

季華鳶定定地看著老頭,心中已為這一切掀起巨大的波濤,他腦中閃過種種猜測,卻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要的。季華鳶看著老頭,許久,忽地輕輕笑了,搖頭:“不,這世間沒有自我出生就屬於我的東西。我活到二十五歲,屬於我的東西,只有一樣。”

老頭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訝異:“是什麼?”

季華鳶搖頭,開門便走。老頭只能跟著他出去,翟墨剛好也從偏房走出來,季華鳶面上一派正常,轉眼又變成了那個俏皮的小隨從。翟墨向他投來一個徵詢的眼色,季華鳶猶豫一瞬,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怎麼樣,看過我們這破院子,您還有心嗎?”老頭爽朗地笑著。

翟墨也笑,隨意拱手做了個揖:“叨擾您了。這清宅大院貴在情分,還是主人自己留居才好。”

老頭哈哈大笑,隨兩個兒子一起將二人送至門口。翟墨彬彬有禮地拜別了老人,和早就等在巷口的朱雀會合。不出所料,朱雀也沒有收穫。兩人各自都發現了諸多疑點,卻是千頭萬緒,難以和鐵狼軍建立什麼直白的聯絡。這一行收穫甚微,天也黑下來,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有些沉默。季華鳶落後二人一步,心中亂得像是長了雜草。

“翟墨。”季華鳶突然在背後叫道。

“嗯?”翟墨回過頭,看季華鳶滿目心事的樣子,安慰地笑了笑:“沒事,你第一次出任務,即便沒有收穫,王爺的罪責也不會落在你頭上。”

季華鳶搖搖頭,看著路邊的石子,低聲道:“今晚,我想回王府住。”

“理由?”翟墨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