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對那些文人風雅事更沒興趣,便也只低頭吃菜。漸漸的,這宴席竟就變成了李畫江一人的場子,李畫江行了無數個酒令,當真是妙語連珠,語不驚人死不休。季華鳶在邊上留心聽著,心裡雖然不是滋味,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肚子裡確實是有東西的。

宴席鬧鬧吵吵一直吃到了深夜,快到散席的時候,北堂治和北堂朝都有些乏了,後宮那些妃嬪敬新狀元的酒便數不清地輪了過來。李畫江的酒量簡直嚇人,季華鳶都數不清他喝了幾十杯,但瞧著那人面色反而在柔和的月光下泛出冷白,雙眸彷彿蒙了一層幹冽的泉水,目光越來越清明,毫無醉態。北堂朝起初還笑著看她們難為李畫江,後來也開始幫著攔酒,不知不覺間竟然也替他擋下了十幾杯。

幾個比較得寵敢說話的妃嬪笑著打趣道:“北堂王真是,好多年不這麼照顧人了。”

北堂朝微醺著笑,隨口回道:“畫江這麼好的孩子,皇嫂們竟也忍心下手狠灌。”

他說這話時聲音懶懶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情。大概是酒力上頭有些熱,北堂朝解開了領口第一枚釦子,手臂橫在桌上拄著頭。季華鳶看著他臉頰上那兩朵酡紅,從始至終一語未發。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夜

散席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季華鳶跟著晏存繼離席,北堂治自有人護送回主殿。李畫江福禮目送南皇離開,起身後眼底終於帶了幾分醉意。北堂朝在旁邊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李畫江有些迷茫地回過頭,北堂朝促狹地說道:“本王還道你千杯不醉,沒想到也是在硬撐。”

南皇不在,李畫江放開很多。他一身的酒疲,見人都散了索性便挽起了袖子,嗔怒著瞪了北堂朝一眼:“王爺怎麼也是個孩子性兒。”

北堂朝樂了:“你倒是不怕本王。本王替你擋了這麼多杯酒,你連個謝字都沒有?”

李畫江嘆口氣:“王爺要不是和皇上搭著腔地抬舉畫江,娘娘們又怎麼會那麼大的架勢,非要把畫江放倒了不可。”

北堂朝忍不住大笑出聲,李畫江無奈地嘆氣,轉過身去仰頭望月,深吸一口清冷的晚風,努力平復著自己的醉意。北堂朝笑著笑著停下,酒力上頭,他也有些暈暈乎乎的。李畫江從背影看起來身形和季華鳶真是像極了,就連那頭髮都是一樣的黑亮柔滑,北堂朝忍不住伸手使勁揉了揉,卻又在李畫江惱怒地回過頭來的時候哈哈笑著閃開,說道:“瞧你醉的樣子,哪有點狀元佳公子的樣子。”

李畫江作勢打了他兩下,卻也沒有真的膽敢沾了北堂王的身,只是氣鼓鼓地瞪了他半天,自己想一想也笑了出來。他嘆了口氣,隨手弄了弄散亂的頭髮,說道:“讀書是苦差事,畫江若不是為了光宗耀祖,倒寧願去街上攤煎餅。”

北堂朝笑罵:“好啊,如此瞧不起皇兄御封給你的狀元。本王一狀告到皇兄那裡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哎,您可別……”李畫江無奈地看著玩心大起的北堂王,幽幽地嘆了口氣;“寒窗苦讀豈止十年,我一步一步可算捱到今天,容易嗎?”

北堂朝得意地哼了一聲,說道:“你表現好一點讓本王高興了,本王就不把這些瑣碎事告訴皇兄。”

李畫江抿起嘴:“原來王爺是有事交代畫江,在這兒等著我呢。”

“怎麼?”北堂朝斜起眼。李畫江笑著嘆氣:“您說吧,我聽便是了。您是北堂王,我敢不聽嗎?”

北堂朝滿意地哈哈笑了兩聲,復而清了清嗓子,一邊和李畫江沿著假山往行殿溜達,一邊輕聲說道:“季華鳶,算是你的前輩。”

李畫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猜到了什麼似的,唇邊突然盪開一抹了然的笑。

北堂朝停了一會,嘆口氣,低聲說道:“你們兩個……有一些像,但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