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手第四個。”方莊有晃了晃手,手指落在那女子身上,眼底頗有深意。

秦昊堯掃過一眼,那女子的容顏,並未讓他有太大印象,別開眼去,俊顏上並無任何喜怒。

方莊有轉過身去,與他一道走向相反的方向,那些女子的交談聲,也漸漸消失了。“因為,她在這些女子中,長得最清秀,最標緻。”

這一句話,藏著很深的隱情。

“秦兄不知,在官府中,有不成文的規矩。”方莊有腳步停在一處的攤販面前,彎下腰去,徑自撥弄著,挑了一個硯臺,付了幾枚銅錢。“離京城近一些的官府還要好些,若是出了關,對那些年輕的女人而言,就當真是進了虎穴魔窟——”

秦昊堯一襲銀色常服,黑簪束髮,雙手負於身後,不疾不徐走過街巷。不知為何,這個無意間提及的話題,卻並不讓他舒心。

“秦兄與我都是男人,這其中的貓膩,想必不必我明說,秦兄也能明白了。”方莊有在前方帶路,兩人一道走入酒館,他坐下,點了一壺酒,笑意不減。

黑眸陡然一沉,他舉高茶碗,靜坐不語,卻不曾喝酒。

“這些官婢的確可憐,誰讓她們成了罪人呢?進了官府,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命如螻蟻,命比紙薄啊。辛苦是自然,可若是淪為男人的玩物,那才遭罪。”方莊有見他不碰酒,卻也不再言語,自斟自飲。

“她們才是這世上活著,卻沒有任何希望的人。”這些事可都不能搬到檯面上來講,若是王法國規不改,這皇土之上,哪裡沒有齷齪不堪的醜事呢?

方莊有無意間這句話,卻引來他心口無端悶痛,他俊眉緊蹙,眺望遠方景緻,卻浮現方才那名灰衣官婢的身影。

她放下手中挑選的物件,默默轉過身來,冷冷望著他,卻是跟崇寧一樣的面目!

他猝然起身,面目森冷,將手中茶杯重重一丟,一掀常服就走。

“怪我怪我,難得幾年不見,見面就不該說這些掃興的事,秦兄還是去我府裡,喝兩杯淡酒,我給秦兄洗塵。”

方莊有見狀,神情大變,自然清楚這秦王生性善變,放了銀子就趕上前去,一臉歉疚。

“本王來南駱,可不是看這些官婢,活的有多慘——”秦昊堯陡然轉身,長臂一伸,提著方莊有的衣領,俊顏微微扭曲,更顯陰鶩嗜血本性。

方莊有猝然靜默無聲,等到秦昊堯鬆開手去,他才沉下氣去,理了理衣領。

“稍有差池,不只是這些平民百姓,你的烏紗帽也保不住!”

秦昊堯越過他的身子,冷眸犀利,突然而來的寒意,已然讓方莊有不敢直視。

“微臣已經安排好了,地方寬敞,足夠容納五千大軍。”他低下頭,眼前這男人雖然年輕,歷練豐富,皇命與他不過三千兵士,要與陸子彰豢養的兵士爭戰,自然懸殊。

秦昊堯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這五千精兵,自然會助他一臂之力。

“還有半日就到了,你早作準備。”

秦昊堯冷淡丟下這一句,徑自走向別處,不再與之敷衍。

穆槿寧走到宮門前,驀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天。

只是半日而已,天已然陰沉沉的,明明已經秋末了,總還有幾日熱的反常。她微微怔了怔,似乎出了神:“這天,時冷時熱,總讓人摸不透。”

“這老天都如此,更別提人了,這皮囊之下,藏著何等的心思,是越來越教人看不懂,摸不著了。”

一個婦人的聲音,緩緩逼近,這般深沉的話語,她卻居然是笑著說的。

穆槿寧驀地掉轉過頭,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是一位年約四旬的女子,在這個年紀,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她身影曼妙,一襲深黃色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