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幾位小姐,也真是解語之花,忘憂之草,實在的得人疼。”周

西老燃著紙煤正在吸菸,聽到一個疼字,忍不住要笑。水煙一嗆嗓子,捧著菸袋,

彎著腰咳嗽不住。吳碧波華伯平看見周西老被煙嗆著了,都有些替他著急,那周西

老咳得滿臉通紅,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吐了一日濃吐沫。又

在衫袖裡掏出那塊毛手巾,擦了一擦臉,這才重新捧著菸袋和他們說話。而且咳得

這個樣子,並沒有收他的笑容,他將紙煤指著吳碧波道:“你這個疼字,形容得淋

漓盡致。那幾個孩子……”說著,又掉轉頭對華伯平道:“華伯兄沒有見過,唱得

很好。”華伯平道:“那我一定要瞻仰的。”周西老很是高興,說道:“不知二位

有工夫沒有工夫?若是有工夫,我們今天可以同去。”華伯平先來的時候,聽見周

西老說了一大套忠君愛國的話,直覺得渾身不痛快。而今看起來,這老頭也是一個

知趣的人兒,自然很歡喜,不等吳碧波說,就先說道:“我們都願奉陪。”周西老

本想打電話出去,邀幾個人一路去坐包廂,而今華伯平答應陪著去,就不用得找人

了,便說道:“在這裡小坐一會兒,回頭我們同去。”吳碧波一想,老頭兒有一個

包廂在那裡,正怕找不到人去坐,我們這樣一答應,正中其計,那又何必。便道:

“伯平兄和西老一塊兒去罷,我先告辭。”周西老連忙站起來,將手一指道:“坐

下坐下!一塊兒去。我裡面還點著燈,一路躺躺燈會。好不好?”說著,便將他二

人往裡讓,一直引到他自己看書抽菸的房裡來,抽一個多鐘頭的煙,才同坐著周西

老的馬車,一路到康樂戲園來。

第三十五回 流盼屬新知似曾相識 聽歌懷故國無可奈何

原來這位督辦,不但沒有官僚的氣度,而且乳臭未乾,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

孩子。當年有一個秘書長的兒子,十八歲就當參事,人家就引為奇談,自己還不十

分肯信。而今卻親眼看見這樣年幼的督辦,他怎樣不奇怪?那甄寶蔭雖然年輕,卻

也很知道應酬的規矩,客客氣氣讓楊杏園坐下。那聽差取了三根雪茄,一人遞了一

支,又擦了火柴,一一來燃著。

楊杏園這時就近看那甄寶蔭。細嫩的面板,本來就不黃不黑,兩腮上一點氣色

沒有,越發顯得蒼白,光光臉子,架著一副大框眼鏡。猛然一看似乎很俊秀,仔細

一看,卻一點精神沒有。他兩個上了黃黝的指頭,夾著雪茄坐在床上抽,一面說話。

他除了談些嫖經賭經而外,就是談哪位總長的近況如何,哪位闊人的靠山奚似。談

到闊一點的人,總是稱著西林河間項城。再次一點的闊人,就連著那人的姓和號,

一塊兒稱呼,不叫他的名字,譬如叫王克敏做王叔魯,曹汝霖叫做曹潤田之類。楊

杏園起初不知道他是什麼督辦,後來因為他常常說到毛革的事情,又被張達詞點明

了幾句,才曉得他是改良外蒙毛革督辦。

三人談了一會子,那甄寶前就忘其所以了,由嫖經又談到土娼。便問張達詞道:

“你說的那個人,怎麼這時候沒有來?我等的不耐煩,我們先找個什麼事混混,好

不好?”張達詞道:“你還接著燒兩口,她就快到了。”甄寶蔭笑道:“煙現在夠

了。回頭等著她來替我們燒罷。”商議了一陣,究竟也沒有想到什麼暫時消遣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