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抓出一點兒核桃仁,吃著說閒話。密斯梅說起將來的話……”李冬青笑道:“什

麼叫將來的話?”餘瑞香也笑了,說道:“將來的話,就是將來的話,你懂得不懂?”

接上說道:“我說,守獨身主義的好。許多人在學校裡的時候,都是嘴硬,一組織

了家庭,總是受人家的欺侮。要不然,就被小孩子絆住了。密斯梅又說:“‘受人

欺侮的話,我倒不怕’……”梅雙修不等她說完,便道:“胡說,我幾時說過這句

話。那天你不是說,哦倒有個法子,對方讓他比我小些,我們去做個老姐姐,事就

好辦了’。你說對不對?”餘瑞香取出一塊手絹,兩隻手拿著,蒙在臉上,在手絹

裡笑。一會兒,拿下手絹來,撅著嘴道:“就是為這句話,你吃住了勁,老說小女

婿了。”一句話沒有說完,餘三姨太太在門外先接嘴道:“好!誰要小女婿?我來

給你們做媒。”說著走了進來,又說道:“好哇!你們整天的在這裡說話,原來是

商量著要小女婿。”梅雙修是和她們鬧慣了的,倒不要緊,李冬青是最穩重的人,

聽了這話,未免臉上一紅。餘三姨太太也覺得這話太重了,便說道:“走走,我們

到那邊坐去,已經把飯預備好了。”

說著餘三姨太太在前面走,引著她們到一間小客廳裡來。客廳裡中間擺著一張

小桌子,上面放著四副杯筷。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穿著灰布夾襖夾褲,身腰

窄窄的,袖子短短的,正端著幾個碟子往桌上放。她看見客進來了,羞得滿臉通紅,

勉強低著聲音,喊了一聲密斯梅。梅雙修笑著點頭道:“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這

是密斯李冬青。”說著,對李冬青一指。那女孩子就和李冬青點了一個頭。梅雙修

又對李冬青道:“這是密斯史科蓮。”那史科蓮兩隻手互相搓挪了一會,好像侷促

不安的樣子,笑著對李冬青道:“請坐。我還有點兒事,不能奉陪。”說完就走了。

李冬青心裡好生奇怪,心想這是什麼人,小姐不像小姐,丫頭也不像丫頭。看那個

樣子一定是餘瑞香家裡的人。但是餘瑞香家裡人,都是窮極奢華的,怎樣她穿得這

樣寒素?若說不是親戚,不至於住在餘家;若說是親戚,我親眼看見她作事,豈不

是與婢僕為伍?心裡懷著這個疑團,卻是沒有法子打破。一餐飯吃過,沒見史科蓮

出來,再一看梅雙修也沒有提到,當然不便問。

這時餘三姨太太問道:“飯吃過了,我們是去看跳舞呢?還是去看電影?”李

冬青道:“我不懂跳舞,還是去看電影罷。”說時,走進一個婦人來,身上披著一

件黑呢的夾斗篷,臉上的粉擦得雪白,耳朵上一串珍珠環子,顫巍巍的直拖到肩膀

上。李冬青認得這是餘家的二姨太太,點著頭招呼了一聲。餘三姨太太問道:“老

大,怎麼在家裡穿起斗篷來?”餘二姨太太道:“該死的李裁縫,他把我這件衣服,

做得不合腰身,大了兩三分。我穿給你看看,寒磣不寒磣?”李冬青笑道:“大兩

三分這也可以將就,那是看不出來的。”餘二姨太太道:“你不知道,這工錢是特

別加價的,他不應該不做好呢?”說著,她輕輕的慢慢的把斗篷從壓在肩膀上的如

意頭底下,卸了下來,提著領圈交給餘三姨太太看。這時斗篷的裡子,翻了出來,

只覺紅光射目,鮮豔奪人。梅雙修笑道:“這裡子很好看,是什麼料子?”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