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宋慈突然有種置身於狼群的危險錯覺。

宋慈往範文琦那邊靠了靠,至少範文琦是討厭他的,他寧可被討厭,也不要被同性曖昧!

宋慈想到他這張臉更多是遺傳了他老爸宋鞏,宋鞏在嘉州那可是“豔名遠揚”的美人!宋慈不想,但還是得承認宋鞏那張臉的確。。。。。。很招眼!招“狼”眼!

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鴇母讓眾人稍安勿躁,湘靈姑娘馬上就到,他們分坐兩桌的人只好耐心等候,似因為方才相爭場地之事,兩桌人都有芥蒂,各聊各的,毫無交集。

桌案上放著一支鎏金錯鏤的傅山燻爐,細細噴吐出繚繞的香霧來,宋慈只覺那種香味不同於在碧柔房間中的香味,碧柔房中的春香香味太媚,擾人清明,令人虛火旺盛,而以宋慈的閱歷也不曾聞過湘靈房中的香味,如妖般魅惑旖靡,又如仙般出塵清新,令人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間,只覺魂魄往旖旎迷夢中走了一遭又回魂過來。

。。。。。。奇怪?宋慈看燻爐香霧繚繞彷彿慢慢升騰起的山海雲霧,那樣沉重又輕盈。。。。。。

範文琦察覺宋慈往他身上短促地靠了一下,範文琦斜眼,見身旁宋慈扶額,一副不舒服的樣子,他便隨口問道:“你怎麼了?”

“啊?哦!沒事。”宋慈回看範文琦,暗道,怎麼,範炮仗又想找茬嗎?

不看不要緊,一看——宋慈那淺描淡寫的一眼看得範文琦本就別有一番心思的人頓時心如擂鼓,映著一張微微緋紅的清絕容顏,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怎麼看怎麼有一種清婉又濃豔的味道,範文琦暗下嚥了咽,喉口乾燥得不行,趕忙抬起杯子咕嚕嚕的灌水,他想起方才宋慈還對他。。。。。。難道宋慈對他也有意?

宋慈低頭,揉著太陽穴,隱隱頭疼,視線不知不覺隨著一縷縷香霧飄過長長垂落的紗幔。。。。。。

是幻覺吧?一瞬間宋慈只覺月華般的白色織物被微風一吹,露出後面掩藏的真正的月華魅影。。。。。。

梨渦淺笑,顧盼清婉。。。。。。

彷彿清冬的薄霧混著莫名的香氣撲面而來,然後眼前金芒一閃,身體與周圍事物彷彿隔開了逝水滔滔的距離感,意識也落入了飄然虛無的夢境,遒勁的梅枝之上,淡黃的花蕾宛如嬌小的金鈴,風一過也宛如點點脆聲搖擺進了晨霜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冷豔浮香。

“咳咳——慈兄,你可以回神了嗎?”

一個熟悉卻又夾雜了一絲不明意味的陰寒聲線近從耳側傳來,把宋慈的魂魄從虛幻的夢境中揪了回來。

謝弘微見宋慈失神,輕笑道:“第一次見湘靈姑娘的人都這樣,宋兄也不必不好意思。。。。。。”

宋慈訕笑。

梅曉辰卻不高興地嘟起嘴來,湊近宋慈道:“就算是湘靈姐姐也不行,慈兄眼中還是我最好看對不對?對不對?”

範文琦瞥了一眼此時幽幽步入廳堂的黃衣女子,有一刻的怔神,但一聽梅曉辰和謝弘微的話,就冷眸似箭般毫不客氣地射向宋慈。

宋慈見 一丈開外的地方,燈燭燦爛,流光溢彩,根本就沒有什麼梅樹,只有一位抱著琵琶的黃裳女子靜身曼妙端立。

黃裳女子福身,面向眾人柔聲道:“湘靈有禮了。”

宋慈第一想法不是別的,而是——我又在做哪門子白日夢了?!活生生一人也能幻想成梅樹?!第二想法才是——不過。。。。。。這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輕掀緯紗,徐徐而來,一張未施粉黛依然如同豔妝姝妤的天然麗顏,翠玉釵,同心鬟,淺螺黛,拂雲眉,不似玉堂春其他女子般精心粉飾,卻難掩天生麗質和那種靜雅娟秀的碧玉寒梅氣質,倒是讓人眼前一亮,與幻境中清淺黃梅真有著相似的神態。第三想法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