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不信風水,不見得因此落後;法國、英國人也不信風水,白金漢宮、盧浮宮死了多少國王,他們因此落後了嗎?哼哼,匠麗氏的那座院子。簡直是拎包入住的豪宅啊!我當初拒絕,是因為那院子太引人注意,欒書荀偃不見得喜歡別人接受他倆實施弒君行動的園林。但現在,國君賜給的,還有什麼比這更牛叉的,不花我一個錢,拎包入住吧!”

趙武再次鄭重感謝國君的賞賜:“我今晚就住在韓厥家,明天讓人收拾一下那座房子,立刻搬進去。”

悼公打斷趙武的話:“武哥何必住在韓厥那兒?難道我的宮城就住不下嗎?你沒帶多少侍衛?哼,誰敢到我的宮城行刺你趙武子。來來來,你剛從戰場回國,我又馬上要出去會盟,不如我們今夜抵足而談,好好聊一聊天下局勢。詩曰: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揚揚,可以樂飢(陳國城門的下方,無論遊玩休息很理想;泌丘泉水淌啊淌,清流甘甜的可充飢腸)。………陳國的城門叫做“衡門”吧?附近的泌丘泉水有多美,武哥你的詞彙多,給我描述一下,衡門美麼?泌丘泉水有多清亮?”所謂“好好聊一聊天下局勢”那是說給史官聽的,悼公跟趙武真正聊的是歌舞與玩耍。

這時代娛樂專案匱乏,身為國君,哪怕是天下霸主國的國君,除了看一看美女跳舞,也沒啥娛樂專案,就這樣還要受到史官譴責。天剛入幕,盲人樂師師曠進來勸悼公:“古人說,夜晚不能奏樂,怕養成驕奢淫靡之心。君上的宏圖剛剛開始,年輕人啊!可不能養成夜晚宴遊的習慣。”古人所說的夜中宴遊,指的是類似泡吧、K歌、上夜總會、聚餐暢飲等等行徑。

悼公神色尷尬,師曠又轉向趙武,因為他曾經教過趙武彈琴,便對趙武擺出訓斥弟子的模樣,大聲說:“武子征伐在外,今日剛剛回家,就誘惑國君淫樂,這是臣子應當做的嗎?”這話說得太重了,趙武可不敢承擔這個名聲,他立刻避席,恭恭敬敬的說:“老師說哪裡話,國君只是犒賞我在外征戰。順便諮詢一下前線的情況,臣怎敢誘惑國君。”

趙武這裡說話恭敬,他偷眼看看國君,發覺國君冷汗直冒。這位二十出頭就成為天下霸主,被人當作“蒼穹之下最有權勢的人”如今居然被一個盲人樂師斥得滿頭冷汗。如果那些用MBA知識包養百餘二奶的小局長小處長在此,他們會是什麼反應?估計,不用那些小局長小處長做出反應,“磚家、叫獸”會跳出來,用科學道理教育師曠。

師曠一揮手,毫不客氣地下令:“夜深了,音樂收起來,歌舞停止。閽人,君上要休息了,傳令宮城守衛閉門。武子要跟君上談論前線事宜,今夜就宿在宮城。

“是是是”,悼公站起身,恭敬地連聲答應,順便偷偷看一眼躲在殿角、奮筆疾書的史官。

其實,夜裡不準奏樂、宴遊,沒那麼多政治因素在裡面,純粹是生產力決定生活方式。古代的生產力水平低下,寶貴的蠟要用來做鑄造器皿的模具,比如鼎啊編鐘一類的,甚至製作兵器。而國君一次性燃燒太多的蠟燭,夜夜如此的話,國家制造業就要歇菜,沒有蠟做不成模具,沒有模具……

音樂隨即撤走,滿堂的燭火也熄滅,桌案上只剩下一盞昏暗的燈,裡面點著不值錢的牛油豬油,照著面面相覷的一對霸主國小君臣。君,年紀不大;臣,也就是二十出頭。這麼小的年紀,在別的國家,還是玩耍的年齡。幸好,歌舞撤走了,還有小酒可以喝,兩人間的遊戲唯有棋而已。不喜歡下棋的國君與同樣不喜歡下棋的趙武,只能擺開了棋盤,裝模作樣的下起了圍棋,而楊幹則“專業旁觀”。三人心思都不在棋上,天南海北的聊著天,許久才下一個子。

趙武與國君之間談笑的都是春秋那點事,言談中趙武儘量不觸及各家族政治,但他也不願意談論一些風花雪月的扯淡,免得被史官記錄下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