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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一點點頭。
她的眼睛每在傍晚時分就已經一片漆黑了,想看見光亮只能在正午前後。她慢慢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白光乍然湧了進來,眼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眼淚倏地湧出來。
適應了片刻。才能正常睜眼。
現在的陽光,健康的眼睛看著尚且覺得難受,更何況宋初一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這樣的明亮了。
入眼,四周皆是油綠,也能勉強分辨人影。
季渙見宋初一眼淚不斷流出來,以為她傷懷,安慰道,“先生,我聽說扁鵲神醫一直居於秦魏。等回咸陽,先生一定能夠重見光明!”
“我都沒聽說,你從哪裡聽說了?”宋初一掏出帕子拭了拭臉上的眼淚。她只是眼睛難以承受刺激,倒是並未動心緒,但她也沒有解釋,眼下這境況。無論怎麼解釋,別人恐怕都以為她嘴硬罷了。
抹不清的事情還是不要費力氣去抹吧!
季渙黝黑的臉透出微紅,嘴硬道,“我確是聽說了!”
宋初一笑了笑,仰頭看向耀白的天空,嘆了口氣,“別了。”
醫令過來,正聽見她這句話,勸道,“先生莫傷懷,君上定然能尋到扁鵲神醫。”
一天到晚這麼被沒新意的安慰,真是挺煩惱,宋初一歪頭享受著輕風拂面,緩緩嗯了一聲。
醫令見狀也不再多說,放下藥箱,給宋初一診脈。
再外面只坐了一小會,宋初一回到車廂中時眼前陡然一片漆黑。面對的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她心中十分平靜,反倒是季渙發現她完全不能視物時大驚失色,驚動了車外好些人。
宋初一掏了掏耳朵,“你喊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
“先生!”季渙聽見她如今還開玩笑,心頭更加哽的難受。
宋初一聽出他聲音中的情緒,收起了散漫的態度,一字一句的道,“從今以後我便看不見流民失所,看不見斷肢殘骸,看不見遍地餓殍,看不見山河殘破……對於一個為謀的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雖算不得可喜可賀,也著實沒有必要為我難受。”
有一個詞叫做“觸目驚心”,要知道,那種慘狀,聽見的遠遠不如看見的可怖。看不見戰爭造成的苦難,她的心便能夠更冷,更靜。
“先生!先生!”
車外一個士卒急奔向宋初一的馬車。
季渙皺眉,撩開簾子怒視那人,“何事?”
倘若是平時,季渙這等煞氣早令人腿軟,可方才他見的事情比這要更加可怕,“稟先生!前方十四里外正在廝殺,據屬下匆匆一觀估計,大約有一萬蜀軍圍殺五千秦軍!帶兵的是都尉墨!”
車內,宋初一撫著白刃的手一緊。昨日她已經得到訊息,都尉墨(趙倚樓)率五千人馬追殺蜀太子,當時便覺得蜀太子逃跑的路線奇怪,所以早已通知司馬錯注意。
“派一斥候向司馬將軍稟報,另外再派一人去查探戰況,以及周邊地形,我們從涔水支流的小路靠近。”宋初一下達一連串命令。
那士卒聽見宋初一有條不紊,更甚至早已將巴蜀地圖揣在腦海中,他焦躁恐懼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有力的應了一聲,“嗨!”
護送宋初一的人就有三千,即便不用什麼謀略,衝上去加入戰鬥也能助趙倚樓一臂之力。
為了緊急趕路,為了隱藏行蹤,宋初一棄馬車不用,隨著步卒一起徒步前行。然而乍失明的人平衡感很差,一路難免跌跌撞撞。
季渙幾次要背宋初一,都被她拒絕了。不是她不挑時候的逞強,而是這三千人原來那個師帥級的將領戰死在凰歸山,臨時上任的這個在各個方面都差強人意,因此她需要季渙做很多事情,她又不信任別人,只能自己先走一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