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世子夫人本不當參與,當眼見楚洛這幅模樣,世子夫人隱在袖間的手攥緊,忽然開口道,「老祖宗,這中間可是有什麼誤會?早前沒聽老祖宗提起?」

世子夫人知曉楚洛不會撒謊,也不會做這些事情。

老夫人也說她是府中低調規矩的一個,又說旁人怎麼會合起來誣賴楚洛,那說明有人在老夫人跟前嚼過舌根子。若是都不清楚老夫人聽到些什麼,怎麼說楚洛都會吃虧。

老夫人轉眸看向世子夫人,眸間似是帶了幾分告誡。

世子夫人心中微嘆,知曉老夫人是不滿她插聲,明顯替楚洛說話。

老夫人告誡的目光下,世子夫人不好再開口,只得噤聲。

由得世子夫人這麼戳穿,老夫人所幸也不再隱瞞下去了,開門見山道,「是不是你約譚孝在路上私會,想著誘他同你做些好事,求他娶你做正妻!你不想做譚源的貴妾,便承諾譚孝,只要他肯娶你做正妻,他日後在外面有多少相好的,你都不會管!」

楚洛全然被老夫人口中說出的話驚呆。

世子夫人也愣住。

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紫,「你就這麼想做譚孝正室,為了引誘譚孝連這種手段都拿得出來,倒是對得起你這張臉!」

「祖母,我沒有!」楚洛篤定,少有的不卑不亢,「楚洛也是建安侯府的女兒,從小受過侯府的教養,不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是……」

楚洛話到嘴邊,卻忽然噤聲。

她忽然會意,這是譚孝下好的套。世子夫人和祖母都在,她若如實說出是譚孝想欺凌她,她還用簪子扎傷過譚孝,所以才騎輕塵誤跑到山林裡去,等老夫人和世子夫人一查譚孝的傷口,是會相信她是清白的,但也等同於坐實了譚孝這樁醜事。

譚孝是侯夫人的親生兒子,是侯府嫡子,若真是出了這樁醜事,老夫人的和侯夫人也只會為了維護兩家體面,將她嫁給譚孝,或是讓她做譚孝的妾氏,堵住旁人的嘴,不讓此事在往後繼續發酵,影響建安侯府和東昌侯府兩家的關係。

她若是說出實情,昨日的拼命逃跑就根本沒有了意義。

無論她說什麼,承不承認,解不解釋,都在譚孝的算計當中。無論怎麼樣,譚孝頂多捱上幾耳光,幾聲斥責,幾鞭子,不會再吃旁的虧,但她的一生就毀在譚孝身上……

楚洛雙眸噙淚,咬緊下唇,沒有吱聲。

「說啊,怎麼不說了!」老夫人氣得拍了桌子。

楚洛掌心死死攥緊,心中不甘,哽咽道,「昨日……是輕塵忽然受驚,飼馬小廝沒攔住,我才被輕塵載著跑了一路,一直跑到山林裡。我沒有約過譚孝私會!譚孝又不是什麼好人,我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嫁他!要同他私會!為了把自己送進泥潭嗎?」

「你!」老夫人氣急。

楚洛繼續,「楚洛雖是侯府庶女,但也氣節,要做人正妻,也不會做譚孝這樣人的正妻!祖母若是不信,楚洛也無需同譚孝和他買通的侍衛對峙,請祖母送楚洛送到佛堂,楚洛願削髮為尼,一心侍奉佛祖,永不再嫁!」

言罷,重重朝著老夫人叩首。

老夫人全然僵住,一時竟不知道當說什麼話。

世子夫人看著楚洛,忽然覺得這個時候的楚洛,才是骨子裡媚骨錚錚的楚洛。

比她早前任何時候都璀璨奪目。

……

許是楚洛斬釘截特,向死而生的態度,讓老夫人對譚孝的話心生懷疑;也許是老夫人從未見過楚洛這番模樣,被她震驚,怕她真起了遁入空門的心思;更也許,是郭媽媽匆忙入內,朝老夫人說起,方才那隻叫輕塵的馬忽然撞榻了馬廄,從莊子上跑走了,老夫人雖然意外,但是真的有些信了楚洛的話,是那匹馬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