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的雪下的很大。

鵝毛般的大雪落在前殿的樹上,綴在臘梅枝頭,涔涔一片,整個成明殿的屋頂上都彷彿銀裝素裹一般。

也落在苑中擁吻的兩人頭上,好似恍然執手白頭。

……

年夜飯才是重頭戲,晌午在殿中隨意對付了些。

兩人在東暖閣中下棋。

李徹時常同太傅對弈,對弈的時候可以想事情,也可以同太傅聊事情,時間大都過得很快。

但他從未同旁人下過五子棋,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先五個連成一處的勝,一場棋可以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李徹頓了頓,內心是拒絕這樣的快棋的,但架不住軟磨硬泡。

只是起初的時候,李徹沒有摸清規律,也不及楚洛熟悉,松石入內奉茶的時候,見李徹額頭貼了不少紙條,耳旁是楚洛的聲音,「你輸了。」

在等隔些時候,松石再來換茶的時候,就變成了楚洛滿頭紙條,李徹的聲音幽幽道,「朕貼還是你自己貼?」

「……」楚洛眼巴巴看他,「額頭都貼不下了。」

李徹好氣好笑,「貼不下了,方才是怎麼貼朕臉上的?」

言罷,對著她鼻尖貼了一張。

松石險些沒笑出聲來。

太監和順子都在東暖閣外踮起腳尖看,又不好進,見松石出來,才好奇問,松石笑道,「貼紙條玩呢,先是娘娘貼了陛下一額頭紙條,方才進去的時候,換成陛下貼了娘娘一臉紙條,比方才陛下臉上的還多些……」

順子沒忍住,捂嘴笑開。

大監瞪他,「終日都同你講沉穩沉穩……」

順子惱火看向松石,松石忍俊。

……

又過些時候,東暖閣內,楚洛在木架上洗臉。

她也就開始時仗著自己的經驗贏了李徹五六局,等李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被帖了一臉。

雖然都是些米粒,無傷大雅,但眼下還是要一一洗淨的,總不能過個年關,還一臉都是米粒之類的。

楚洛洗臉,李徹便在身後問,「這是什麼對弈法,早前似是沒見過?」

楚洛一面洗臉,一面應他,「我也不知道,小時候爹爹和娘在一處下,輸得人貼一臉都是。」

所以她如法炮製。

忽得說起洛抿,李徹托腮看她,「岳母怎麼去世的?」

似是說到娘親這裡,楚洛頓了頓,良久才道,「娘生了我之後,身子一直不怎麼好,後來是越來越不好……府中請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好,娘自己就是醫女,說這病看不好,越往後只會越來越虛弱,後來,我四歲的時候,娘親就沒了……」

李徹是記得婁金清說過,洛抿的醫術很高明,對不少疑難雜症都見解獨到,且藥到病除,當時太醫院不少行走都是很尊敬洛抿的。

但所謂的醫者不自醫,興許就是這個道理。

李徹踱步上前,用毛巾替她一點點擦臉上凝住的米粒,一面認真道,「岳母一定是個心善的人,也一定有很多人受過她的恩惠……」

楚洛怔怔看他。

他又笑道,「我猜的。」

……

下午很快便過去,轉眼到了年夜飯的時候。

成明殿中只有他二人,御膳房的年夜飯還是佈置了滿滿的一桌(請注意這是錯誤示範,浪費不好,作者這是批判)。

年夜飯要吃得久才好,成明殿中只有他們兩人,所以御膳房準備的菜式雖多,菜量卻不多。

桌上照舊備了酒。

楚洛看著桌上的酒,就下意識愣了愣,遂即想起大婚那日,她同李徹喝了一杯合巹酒,而後是五常禮上的三杯果子酒罷了,當時還不覺得什麼,只覺得有些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