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開書冊,不由想起李徹,想起李徹昨日問她「是花蕊的蕊,還是草木葳蕤」,她應他「草木葳蕤」,他溫和笑了笑,吻上她頭頂,「蕤蕤,日後,哥哥給你梳頭……」

他口中自稱的那聲哥哥,莫名讓她蘇到心底……

她又想起他昨夜叮囑她,建安侯府的事她不要露面,她如今在宮中,她的態度,便是他的態度。建安侯府一事,她要置身事外,他後日在朝中才好做……

她頷首。

三日很快就過,明日就要復朝了,屆時朝中還不知會生多少事情。

多少在李徹意料之中,多少在李徹意料之外?

除了她,李徹同時要顧慮的事情實在太多。

她想起離開建安侯府那日,他沉聲闔眸,「他不夠好,也是眼下才知曉自己尚有許多事情做不到。但他若傾其所有,孤注一擲,你能……再多給他些時間,與他一道休慼與共,風雨同舟嗎?」

她心底微滯,莫名心疼。

……

晌午時候,福茂安排布飯。

松石在跟前伺候。

楚洛平日的飯量不多,但由得娘親的緣故,她從小便養成了飯後散步消失的習慣。今日降溫,不便走太遠,就在成明殿後苑散步,松石和福茂陪在身邊說話。楚洛性子好,好相與,也不刁難殿中的下人,早前大監便說起過,但等真正相處,松石和福茂才知曉大監所言非虛,六小姐會替旁人著想,也不會自降身份,在她身邊伺候,並不算難事。

言辭間,有內侍官腳步匆匆來了後苑,在松石附耳說了幾句。

松石微微愣了愣,既而看向楚洛背影,眸間都是詫異。

稍許時候,松石攆上來。

楚洛和福茂正行至暖亭處歇腳,松石朝福茂使了使眼色,福茂退開。

松石上前,悄聲道,「六小姐,聽聞陛下先前在御書房置了不小氣,不僅斥責了溫國公的孫女,還帶著領溫小姐入宮的大長公主都惹了陛下不悅。陛下以『品行不端,德行不淑』為由,讓人將溫小姐送回府中禁足半年,還讓溫國公和國公夫人抽空好生教導。眼下,大長公主正同陛下在一處說話,所以陛下沒回成明殿。早前送溫小姐回府的內侍官已經折回,說起人送回,陛下的口諭也一道去了,溫小姐一直在哭,還鬧著要上吊……」

溫如寫?楚洛愣住。

怎麼會……

松石又近前了些道,輕聲道,「陛下對前朝的官員和家眷一向心中有數,不會輕易遷怒官員的家眷。溫小姐雖是國公爺的孫女,陛下即便同溫國公在政見上有衝突,也不會輕易斥責溫小姐。陛下這一道口諭下去,京中哪有紙包得尊的,溫小姐在京中的聲名怕是要掃地了。從陛下口中說出「品行不端,德行不淑」八個字極重,應是溫小姐觸怒了陛下,陛下才連顏面都未曾給溫小姐留……」

松石言罷,嘆了嘆,「聽說,這次是溫小姐特意求了大長公主進宮,不是陛下宣召的。陛下置這麼大的氣,許是……同六小姐有關?」

松石說完,楚洛目光微怔,想起當日在太傅府時,溫如寫同她說的一番話。她昨日同李徹鬧騰的時候,曾問起過他青梅竹馬的事,結果李徹一臉較真,她猜到溫如寫當日是胡謅的,但沒多問……

溫如寫今日會入宮,應是認定了她會在李徹面前哭訴她在太傅府聽到的一番話。

溫如寫是怕在李徹心中得了不好印象,所以想要以進為退。

卻沒想到,她從未在李徹跟前提起過當日的事。

溫如寫應是主動提起了太傅府的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聰明反被自己的聰明誤了去。

今日李徹的一道口諭,看似打得是溫如寫和國公府的臉,但也是在借溫如寫的事,告誡京中旁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