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果然,他們一走,蘭陵王便兩個急步衝到張綺面前。伸手摟著她的肩膀,他想說什麼,唇顫了顫,又顫了顫,最後只是低下頭來,把自己的臉貼著她的臉,沙啞著嗓子說道:“你放心高湛若是膽敢欺你,我便是擔上弒君之罪,也要護你周全”

公元563年,陳帝又經過幾番試探相商後,確認了蘭陵王和他身後的齊國並無攻周之意後,也放淡了心思。也在此時,周國宇文連和梁顯派的人也過來了,在他們的厚禮卑辭,和一次次地遊說中,陳國上下,漸漸打消了伐周之心。

農曆五月,在高湛再一次催促下,蘭陵王一行人自杭州出發,經過三四個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在九月中秋時節,來到了鄴城城外。

望著漸漸出現在眼前的高大城牆,望著她曾經渴望過,卻也逃離過的城牆,張綺在不知不覺中,已挺直了腰背,她放在裙上的雙手,已絞成一團了。

又回到這個戰場了,二年前,也那個大雪紛飛的時節,她失敗了,因此倉惶而逃。再一次回到這裡,已是物是人非。

她想,這應該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次戰役吧。如果還如兩年前那個冬日一樣,她不會再逃,她會直接選擇死亡。如果她勝了,那麼,便是在這荒唐的國度,與她的男人一道赴死,永生永世也回不去那美麗的杭州,那又有什麼好遺撼的呢?

請蒼天允許她再任性一次,允許她再拼殺一回

“來了。”陡然的,楊受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咦,是我們王府的人?郡王,是方老和王妃”剛說到這裡,楊受成的聲音陡然一頓,他轉頭朝馬車中的張綺看了一眼。

張綺沒有看向他,也沒有像在建康時那樣,裝作什麼也不在意。她掀開車簾,挺直的腰背,含著絕美的笑,靜靜地等著那個名義上的蘭陵王妃地靠近

五百騎在繼續靠近,而隨著他們的靠近,鄴城外,那百數人的隊伍也越馳越快,越馳越快。

轉眼間,那支隊伍便衝到了他們面前。就在蘭陵王手一舉,五百騎同時止步時,方老從馬車上爬下,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來,“長恭,你可回來了?”明明簡單的話,可老人叫喚時,卻帶著哽咽。

蘭陵王翻身下馬,他緊走幾步,急急扶住方老。低頭看著頭髮已完全變白的老人,蘭陵王也溼了眼眶,“我不過才離開一年,方老,你怎地不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傻孩子,方老這是老了,人老了便會這樣。”含著淚把蘭陵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方老忍不住抬起衣袖拭起眼淚來。

就在主僕兩人說著閒話時,張綺和五百騎,以及王府中眾人,也靠攏了來。

看著說個不停的方老,一輛馬車中,一個微啞的女聲傳來,“方老,長恭一路賓士,很累了。”

聽到這女聲,方老呵呵一笑,他離開蘭陵王,向後退出幾步。這時,那個微啞的女聲再次傳來,不過這一次,這聲音中有著悲涼,“長恭……”

只是一喚,只有一喚,卻恁地讓人感到心酸。

蘭陵王轉過頭來。

一輛馬輛掀開車簾,馬車中的女主人,慢慢取下紗帽,露出一張經過精心妝扮,卻不再像以前那般嫻靜優雅,而是顯得陰沉許多的面容。正是鄭瑜。

鄭瑜走下馬車,對著蘭陵王福了福後,低低說道:“長恭,歡迎你回家。”說罷,她抬起頭來,再次定定地看向蘭陵王。

似與以前一樣,她的目光中有著溫柔和深情,可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她是恨他的吧?明明退一步都是解脫,卻偏要恨,偏如那自縛的繭,一層又一層,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困在裡面,絕了出路,沒了光明。

蘭陵王暗歎一聲,朝著鄭瑜點了點頭,淡淡喚道:“阿瑜也來了?”他朝著張綺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