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沈安打個哈欠,問道:「剝完了?」

趙仲針的身上帶著一股子腥臭味,他抬手聞聞,苦著臉道:「回家不知道能否洗乾淨。還有,那些剝手都是人精,竟然能看某吐出來的東西就斷言某的家境極好。」

「他們當然是人精。」

在社會底層廝混,不是人精的早就被收拾了。

所謂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說的就是這些人。

趙仲針見他悠閒,就問道:「此事該如何著手?」

沈安揉揉眼睛道:「別著急,等查完帳再說。」

趙仲針覺得他過於樂觀了:「查帳怕是查不出什麼問題吧?」

沈安點點頭,讚許的道:「肯定查不出什麼問題。這邊就是進出死牛爛馬,能貪腐多少?小貪而已,不好查。不過……只要開個頭,剩下的自然就出結果了。」

「開頭?」

「對!」

沈安很是自信的道:「十二人都是閒極無聊之輩,找到一個下手……」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方案,可一早上過去了,還是沒人來。

一直到了中午,依舊沒看到有人來自首,沈安自嘲道:「看來某的兇名還是不夠啊!」

趙仲針覺得這個法子太被動了:「安北兄,應當主動出擊。」

沈安也覺得還是如此,就說道:「你去傳話吧,第一個來自首的,某擔保他無罪。」

這是懸賞。

趙仲針依舊覺得沒用,不過還是去傳了話。

作為一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沈安讓他去幹這些活有些招人眼,隨後就被人捅到了趙禎那裡。

「去剝皮抽筋?」

「是,還吐了。」

趙禎不禁也有些失態。

死牛爛馬啊!

不用親眼看到,只需想像一下就覺得噁心。

可沈安竟然讓趙仲針去動手,這心真是夠狠的。

陳忠珩也覺得沈安太狠,就說道:「那小郎君莫不是得罪了沈安?」

趙禎搖搖頭,面色複雜的道:「這是讓他體察民情呢!為帝者不知民情,就會鬧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話來。知道了民情,施政方能有的放矢……」

陳忠珩驚訝的道:「那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

趙禎有些唏噓的道:「當年……父皇沒空,還執拗,無人教某。」

真宗不是沒空,而是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執拗的瘋子。

他認為自己是千古名君,於是封禪,搞大儀式,把本來還算是富庶的大宋給折騰成了半殘。冗官冗費有大半責任都在真宗的身上。

趙禎當年是獨子,老爹又是個有些問題的皇帝,所以童年和少年時期倍感孤獨。而趙仲針卻有一個良師益友在身邊,這讓他都有些艷羨了。

「我當年若是有幾個良師益友,也不至於被太后壓制這般久。」

真宗一去,趙禎還年少,於是劉娥就一手遮天……

這些都是皇室的秘辛,陳忠珩聽了覺得身體發軟,不禁可憐巴巴的道:「官家,臣什麼都沒聽到。」

趙禎沒好氣的道:「朕還不用殺人滅口!」

陳忠珩本就是有些開玩笑的意思,只想讓他輕鬆些,聞言就笑道:「官家仁慈。」

「仁慈啊!」

趙禎微微皺眉道:「外剝馬務看似不起眼,可前面去了兩人核查,卻被那些官吏弄的灰頭土臉……人說底層官吏滑如油,這便是實證。沈安的起點太高,並無在下面為官的經歷,我就怕他也經不住那些官吏的手段……」

陳忠珩一怔,就說道:「官家,臣以為……臣以為那些官吏怕是會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