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從頭到尾都被人牽著鼻子走,宣王就是要將整件事鬧大,讓他們一發不可收拾。

“不是說將柳仲查的清清楚楚,柳家上下幾代沒有撈到半個功名?”

“柳家不過是賣地發家的小商賈?”

馮閣老轉過頭。臉上雖然看不到怒氣,卻神情格外的陰沉。“怎麼突然成了宣王?若說周家上下幾代沒有功名,不過是賣地發家的小商賈,那我們是什麼?”

喬文景只覺得耳邊滿是嗡鳴聲。

“閣老,事到如今可如何是好,本來欠款知曉的人不多,現在卻握在宣王爺手上,恐怕整個宗室營都知曉,很快就要上達天聽。”

馮閣老弓著脊背,“那你們就等著抄家流放…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喬文景連哭也哭不出來了,怎麼就引出了這樣一尊瘟神。

馮閣老在屋子裡走了兩步,轉過頭吩咐喬文景,“去盯著,看看宗人府要將這案子怎麼辦”

“要不然,”喬文景道,“到底有多少欠款我們還了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了保住性命,他情願將這些年拿來的銀子還回去。

馮閣老看喬文景的目光裡帶了幾分的冷意,“你以為就是銀子的事?藥商的銀子你還上,其他商賈的銀子你要怎麼辦?那麼多商賈的冤案你也要替他們翻過來不成?”

喬文景不知怎麼辦才好。

馮閣老走過來躺在搖椅上,“說到底我們都是皇帝的狗,只要是為皇帝辦事,皇帝總要維護我們。”

馮閣老的意思,是要將這些事推到皇上身上。

“皇上大興土木,上清院的丹爐裡面燒的都是銀子,到底有多少你可知曉?”馮閣老從袖子裡掏出長長的單子來,“都在這裡了,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喬文景見到救命的稻草,眼睛彷彿要冒出綠光來,閣老這一招想的好,已經送進丹爐燒了的東西,還能查出什麼來?說銀子皇上花了,就是皇上花了,看誰還敢造次。

馮閣老用手拍拍搖椅扶手,“保你們的小命,就靠它們了。”

喬文景低聲道:“接下來要怎麼辦?宣王的事”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伺候我進宮面見皇上,這些事宜早辦”

喬文景忙去拿官袍,伺候馮閣老穿上,下人拿來靴子,喬文景半跪下將靴子慢慢穿在馮閣老腳上,最後又趴下來將靴頭吹的黑亮,攙扶著喬閣老上了轎子。

馮閣老的官轎一直抬到上清院,馮閣老在外面換了道服,講了一段道術,這才見到皇帝。

皇帝正一絲不苟地舞桃木劍。

“皇上,宣王回來了。”馮閣老老邁的聲音在大殿裡想起來。

青煙嫋嫋中,皇帝轉過頭來。“臉上不禁有些害怕,可是轉念間他就醒過味,朕已經登基為帝,他不過是個王爺,先皇又不會在活過來,威脅朕讓宣王做皇帝,”說著晃動手裡的金鈴,一步步上前,彷彿是成仙入道了般,“朕的道臺都搭好了沒?醇郡王妃就要生了。”

“微臣怕的就是這個。”馮閣老緩緩道,“皇上身下還沒有小皇子呢。”

道長說了,那是因為醇郡王妃接連生下禍胎。衝撞了他的子嗣,“朕不是正在想法子。”皇帝說著用桃木劍挑起一張符咒。

皇帝話音剛落,就有內侍進來道:“醇郡王又來了,還是那點事,求皇上讓醇郡王府請郎中診治。”

皇帝皺起眉頭明顯不高興。將手裡的桃木劍也扔在桌子上,長長的頭髮披散著如同謫仙一般。

“朕這是為了他好,他怎麼這般不識趣。”

內侍也在旁邊嘆氣,“說的是,這醇郡王怎麼一根筋兒,若是郎中能瞧好。之前也不會死了兩個,現在連龍嗣也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