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還是那個現代人,對於這咬文嚼字疑似崑腔的大戲,聽個大概劇情就已經極其困難,實在是沒有太多認同感。

許是因為東張西望,陳瀾突然瞧見,樓下的小徑上,一身便裝的陳瑛正跟著一個丫頭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快到樓下時,他甚至還停下來揹著手看了看那戲臺上的旦角,隨即才消失在了一樓的入口處。儘管早就知道三叔陳瑛今天要回來,但此時看見人,她心中那股不確定的感覺就更濃烈了,因而不知不覺往樓梯口的方向打量了過去。果然,不消一會兒,隨著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陳瑛的身影已經是出現在了樓梯口。

由於陳瀾有意收回目光,只用眼角餘光打量,因而陳瑛四處掃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就對剛剛引路的那個丫頭擺了擺手,隨即竟是負手站在了最後頭靜靜地聽戲,聽著聽著,臉上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眼見一齣戲差不多結束,他才輕手輕腳上前,沒走幾步,一聲突兀的好字就傳了過來,他往那聲音的方向一看,卻是笑意盈盈的陳冰。

由於樓上的主人和下人都在全神貫注地聽戲,竟是沒什麼人察覺到陳瑛的到來,因而朱氏聽到陳冰這一聲好字,竟也不以為忤,興高采烈地點點頭道:“果然是好,賞!”

下頭的媳婦早就預備好了賞錢,只原本是想著今日戲演完之後再賞,不料如今樓上就傳來了一聲賞字,一時間忙不迭地封了大串賞錢出去。此時已經是一連演了四齣戲,朱氏亦有些疲累了,就在一旁陳冰的攙扶下站起身,結果一扭頭就看見了陳瑛。見其上前來畢恭畢敬地行禮,朱氏眼神一閃,隨即就點了點頭。

“在衙門一住就是十幾天,今天既是回來了,就趁著冰兒的生辰,好好松乏松乏。”

“是,多謝老太太體恤。”陳瑛又躬了躬身子,這才看了一眼陳冰,“只是我也著實是忙得糊塗了,竟忘記今天還是冰兒的生辰。好在剛剛我還帶回來幾簍茯苓霜,原是孝敬老太太的,順帶勻一簍給冰兒就是了。”

“你有心就好。”

陳瑛一回來便東風壓倒西風,這是侯府上下都知道的事,但陳冰卻畢竟只是道聽途說,壓根不曾見識過那會兒針尖對麥芒的光景,此刻見這位三叔在老太太面前恭順有禮,心想這家裡做主的還是老太太,便笑著謝過了,又殷勤地扶著朱氏去淨房。

等到出來,略有些倦了的朱氏便吩咐下頭的戲等上一會再演,讓陳冰扶著到東屋暖榻上坐著歇息,剛端起綠萼送上來的玫瑰露用了半盞,她就聽到外頭傳來一聲三老爺,緊跟著,那厚厚的簾子就掀了開來,竟是陳瑛又進了屋子來。

她最初聽人說在衙門過了半個月的陳瑛今天要回來,不過是有些詫異,剛剛見著人也只覺得心裡有些不暢快,可此時卻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怎麼,你今天回來,還另外有事要對我說?”

陳瑛微微一笑,瞥了陳冰一眼,這才點點頭道:“是,本來今晚我還當在左軍都督府當值的,但因為得了幾個訊息,所以不得不急急忙忙趕了回來。一來是東昌侯府的事,東昌侯的事情據說是有定論了,以罪大惡極,削爵禁錮,毀東昌侯世侯誥券。”

儘管這是早就料到的事,但朱氏原本心情極好,又看了幾齣熱熱鬧鬧的戲,歡聲笑語正在樂呵的時候,陡然之間聽到這樣一個訊息,臉上一下子僵了。而她身邊剛剛還滿面笑容的陳冰則更是大為震驚,失聲驚呼道:“這怎麼可能!要是這樣,悠哥哥豈不是承不了爵了?”

“何止是承不了爵。”陳瑛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說,“東昌侯削爵禁錮,東昌侯一家自然也是要籍沒為民的。東昌侯世子雖是溫潤公子,可終究是沒遇著過事情,也不知道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