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氣,我也不想見他們。回頭他們來了你替我見了,就說我請鄭媽媽代我去過護國寺,發下願心說要閉七日門吃七日齋,挪動不了地方!不勞他費心了!”

倘若說前頭那些言語還有些朱氏平日處變不驚的勢頭,最後一句便明顯帶出了深深的惱怒來。陳瀾情知朱氏和陳瑛之間怨恨嫌隙極深,因而也不以為異,可這避而不見的話,壓力便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不得不沉吟了起來。良久,她便輕聲開了腔。

“老太太,若是三叔也如門外那些佃戶那般……”

話還沒說完,朱氏便彷彿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聽著卻有幾分清冷。好一會兒,她止住了笑,這才和藹地看著陳瀾:“傻丫頭,你三叔和那幫泥腿子怎麼一樣?他是千金之軀,好容易掙了軍功回來入了左軍都督府,怎麼會捨得這大冷天和自己的腰腿過不去,這兩個地方有個不好。他怎麼去騎馬打仗,就是武將也當不成了。這不比女人,腰腿傷了不過多坐坐就行了。他要是傷了,這輩子前程也就完了。”

朱氏這話說得平和,但陳瀾卻從其中聽出了一種冷冽的意味,心裡一驚,隨即就醒悟到自己畢竟不是這位在侯府中浸yin了幾十年的老太太,對三叔陳瑛這個完全陌生的長輩瞭解不深。當下她連忙答應了,正要說話,外間陳衍也風風火火進來請安。有了他在,祖孫三人用早飯時就絲毫沒提及外頭的事,等用完了早飯,陳瀾便拉著陳衍告退。

到了院子裡,陳衍便看著陳瀾,低聲問道:“姐,你是不是又有事情瞞著我?”

“昨天初來乍到,你又是前天一宿沒睡,補覺之後還是睡眼朦朧的,那會兒告訴你有什麼用?”陳瀾不等陳衍說話,就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至於今天,你就是不想管也不行。待會三叔他們極可能會過來,你預備一下。待會我處置過前頭的事情,再對你說。”

聽說陳瑛他們要來,原本還覺得自己有些被小瞧的陳衍立時愣住了。歪著頭想了一想,他便皺著眉頭說:“咱們昨天才過來,三叔這麼快就追來幹什麼?”

“追來幹什麼?自然是請老太太回去。”陳瀾淡然答了一句,見陳衍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樣,卻也是不解釋,微微一笑就說道,“回房去換身衣裳,然後慢慢想。前頭還有事情,我先過去。回頭再讓人叫你。”

“嗯。”

陳衍正在絞盡腦汁地想,一時沒留神,隨口嗯了一聲,等到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姐姐已經不見了,頓時沒好氣地手握成拳捶了捶自己的頭,心裡頗有些鬱悶。

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像姐姐這樣什麼都能想清楚想明白?姐姐分明才比他大兩歲!

要是知道弟弟正在想那個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陳瀾指不定會敲敲他的小腦袋,告誡他別和自己這個比,但此時此刻,她心裡卻裝著那個往京城打探訊息的陳大剛剛稟報的另半截訊息。這天安莊先頭的夏莊頭說是宮中御用監夏太監的侄兒,其實卻是遠親,按實際算至少隔著五服。這般疏遠,卻把人安排在這通州的皇莊,甚至還大張旗鼓造了這安園……

這般想著,她便到了垂花門。自從昨日進來之後,她還未曾踏出過這兒一步,可如今她卻不得不先把規矩放在一邊,再說有朱氏允准,自然也不算逾禮。接過一旁紅螺遞過來的帷帽戴在頭上,她便邁出了這道門檻。門前早有一乘看上去極是簡陋的竹質滑竿等著,旁邊站著四個手腳粗大的僕婦。情知這滑竿必然是昨天趕出來的,她自然沒什麼講究,可才坐上去,四個人齊齊抬起來時,那種在晉王府初次坐轎時晃悠悠暈乎乎的感覺一下子又湧了上來。

過了石橋走了一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