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去蒲包裡取了暖好的紫砂壺倒了一杯溫水,服侍她喝了,又低聲說:“橫豎今天出來時我已經和老爺說過了,在家裡陪您吃過晚飯再回去,您只先考慮著就是,咱們家的門第高過他們,不用那麼快答覆。”

另一邊,陳瀾在蓼香院接著汝寧伯鄭夫人,一路把人送出去的時候,她不得不打疊精神應付著旁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問題。鄭夫人一會兒誇說她孝義,一會兒說自己家的楊芊自打上次在晉王府和在皇宮見過她之後,就一直惦記著,一會兒說起世子楊葦的學問人品……雖不曾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但其中意味不問自知。

儘管心下暗驚,但陳瀾面上卻是笑吟吟的,假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把人送到二門,眼看著人上了那一輛間金飾銀螭繡帶的青幔雲頭車,跟車的媽媽們護送著那一輛車順著甬道出去,她方才回身朝裡頭走。及至離得遠了,身邊沒有其他人,剛剛也品出了苗頭的紅螺方才上前低聲問道:“小姐,要不要讓芸兒去打聽打聽汝寧伯府的事?”

陳瀾想起那一回晉王府賞梅詩會時,汝寧伯夫人極力把女兒楊芊推出來,又想到那一回覲見皇后時,楊芊亦是表現賣力,原打算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就化作了無聲的點頭。好一會兒,快到蓼香院穿堂的時候,她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連忙停住了步子。

“三小姐!”匆匆忙忙跑過來的是看守二門的一個婆子,她扭著水桶腰跑到近前,扶著膝蓋略喘兩口氣,就雙手呈上了一封信來,“這是剛剛有人送到門上的,說是韓國公府二小姐給小姐的。因那邊說是私信,別張揚,劉管家還額外叮囑了他們不許多嘴,小的就趕緊走了一趟。”

聽說是張惠心讓人送的信,陳瀾訝然之餘倒是有些高興,連忙接了過來,一旁的紅螺少不得打賞了那婆子幾十個銅錢,人這才千恩萬謝地去了。陳瀾思忖著這會兒就是去蓼香院,礙著韓國公夫人在,也說不得什麼話,索性就拿著信到了一處樹蔭底下站了。可這時候定睛再一看信封上的落款抬頭,她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看著像是張惠心的筆跡……可細細一瞧,卻似乎不是!

她原待再讓人去門上問問,可想想如今的情形,思量了一會兒,還是不動聲色地拆開了封口。取出信箋,她展開一看就發現總共才寥寥幾行字,可那幾行字一看完,她就陡然之間提起了心思。這信上沒頭沒腦,只說了汝寧伯四小姐楊芊不日就要冊為吳王妃,汝寧伯府恐爵位不穩婚事生變,再加上為楊芊將來考慮,因而求聯姻世族,末尾又畫龍點睛地提了一筆。

“親疏有別,貴府長上眼見無望,必會見風使舵。與其為人棋子,不若從前議。”

從前議!

如果說最後一句話才是整封信中的點睛之筆,那最後三個字更是這最後一句話中最最要緊的。陳瀾捏著那封信,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忍不住琢磨起了中間的爵位不穩四個字,想了又想,眼前突然浮現出陳冰那張怒氣衝衝的臉,她不禁自嘲地一笑。

爾之蜜糖,我之砒霜,汝寧伯府又不是什麼好地方,她還嫌在這陽寧侯府不夠憋悶麼?

想了又想,她便把信收好藏回了懷裡,隨即才把主動站在不遠處望風的紅螺叫了過來,若無其事地往蓼香院走去。待到了穿堂門口,她恰好和迎面過來的陳汐撞了個正著。姊妹倆對了一眼,陳瀾就發現陳汐看自己的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不禁有些奇怪。

“五妹妹這是……”

“翠柳居的東西人手都清點得差不多了,我是想來問問三姐姐,明日是不是就可以搬了?”

“既然都預備好了,那明日就正式開始吧。”

得到了陳瀾肯定的答覆,陳汐原是打算寒暄兩句就走的,可還沒轉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