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滿懷感嘆地朗吟著。

他今年也已五十六歲了,但須發漆黑,老而彌堅,神情還極為硬朗,絲毫沒有種世衡那種滄桑感。

種世衡的叔父种放是宋初大儒,種世衡初時是靠叔父恩蔭為官的,龐籍不同,他是大中祥符八年進士,正統文人出身。

兩人同在西北多年,真論起來龐籍在軍事上的成就比種世衡差了一些,但也相去不遠,都是極富謀略型的軍事人才,理政上龐籍尚高種世衡一籌,如今算是同為西北干城。(龐籍就是後世包公戲裡那個奸詐的龐太師,但那只是戲說,就象楊家將的戲裡把潘美醜化成奸臣一樣,可以說大宋朝最冤的兩個能臣就是潘美和龐籍。)

龐籍身邊的富弼望著城下裁撤完畢後,正在烈日下苦練軍陣的數千禁軍,也是滿懷感嘆道:“當年種經略領數千士卒北進,且戰且建,至有今日之青澗城,使我河東糧道得固,延州始安往事歷歷在目,猶如雲煙不散”

清澗城的位置正當南北要衝,東望無定河,無定河發於白于山,向北經宥州、夏州,轉東經銀州南流,過米脂、綏德,於清澗城東面匯入黃河;(民間有傳言,米脂是貂蟬的故鄉,綏德是呂布的故鄉,後世‘米脂的婆娘綏德的漢’就源自於貂蟬與呂布,一個極至的美,一個極至的勇,組成一曲英雄美人的絕響之音。)

無定河這條通道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兩岸白骨累累,也是宋夏之間的主要戰場這一,當年党項人時常沿著這條通道進犯延州,截斷河東糧道,大宋損失慘重;

康定二年(1040年),時任鄜州判官事的種世衡,領軍北出延州(延安市)兩百里,且戰且建,築成一座新城,從此這座城就成了宋軍的橋頭堡,牢牢擋住夏軍南侵之勢,夏軍多次發兵來攻,欲拔之而後快,皆被種世衡挫敗,朝廷為表彰種世衡功績,將此城命名為青澗城。

“是啊西夏不平,河東、陝西永無寧日富樞密此翻西來,勞苦功高,西北軍已將裁撤完畢,西北民風悍勇,士卒苦練數月可成精兵富樞密自朝中來,可否向下官透露一下,朝廷可曾定下伐夏之期?”龐籍負手於後,輕聲問道。

富弼收回目光,沉吟道:“尚未定下,一是士卒尚須苦練,二是要看糧草儲備,自去年始,大宋銀行前後共撥五百萬貫,用於軍改及軍械打造,且夏寧侯保證伐夏軍資銀行可盡力支援,所以目前只待糧儲齊備及士卒練成,伐夏之期雖未定下當不越兩年”

富弼最後兩句話說得凝重有力,彷彿在表述伐夏之決心。

龐籍久處西北,如何不明白,現在西夏最是疲弱,正是伐夏之機,錯過這次機會,等西夏恢復過來,結果就很難預料了。

“下官聽說京兆府的常平倉正準備大加擴建,今年青苗款的糧食大部分會運到此處囤積,下官思索良久,我軍伐夏,進兵路線或可多作選擇,但補給線無非三條,無定河、葫蘆河、以及西出甘涼的蘭州一線,所以,下官認為,與其將糧食囤積在京兆府,不如更進一步,分別囤積到延州、渭州、秦州三地,這樣一來,一但開戰,我軍補給線至少可縮短近半。”

富弼一聽,龐籍此言確是至理,既已決定伐夏,那就應做足準備,以前西北不穩,將糧食大量囤積於邊城是為不智,但如今大宋在西北佔著絕對的優勢,糧食囤於邊城當可無憂。

“好,就請龐經略上本奏章,本官共同附名就是,夏寧侯是伐夏的急先鋒,相信朝廷當可透過;只是西北道路不暢,運轉這麼多糧食司農寺怕是無力承擔。”

龐籍撫須而笑,胸有成竹地說道:“常平倉只須遣人管理即可,咱們西北此次裁撤老弱不下六萬,加上原有十萬廂軍,這些人上陣殺伐不行,用於轉運糧草正得其所,如今西北無戰事,運糧之事大可交與他們。”

富弼也微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