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大了點,將令尹大人的胸骨震碎,導致胸內有積血。外傷不消月餘就可以痊癒,只是依照我等的醫術,要治內傷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御醫給黃歇上藥,一廚醫執筆端著竹簡、朝站在木榻另一旁的熊完道。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將視線落到黃歇右胸上,看著那血染了的白布,熊完道。

“待給令尹餵了藥,應該一日之內可以甦醒。”

“好,你們下去準備藥。”

“是。”

聽著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遠走,熊完頹喪的將身子靠在窗欞上。任由那張佈滿寞色的臉被陽光撫摸著。

耳邊,唯剩黃歇那低聲不斷的喃語。

難道,為了護住自己的王位,他連性命都可以拋棄?!自己的王位,對他黃歇而言就這麼重要?

如果你想看到我做一個明君,那我就做!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你,不要再當著我的面合上眼,別再讓我體會一回痛徹心扉……

黃歇,我求你醒過來。

瞪大了眼眸,熊完看到黃歇輕輕動了下手指,眸中登時盛滿了活力,一把衝向小榻,緊緊的握住黃歇的手,熊完喜不自禁道:“黃歇,黃歇?”。

動了動睫毛,黃歇只覺得眼前出現一片光明,但眼皮卻沉重萬分,怎麼都睜不開。

“你何必將那個誓言看得這麼重,如果那個誓言真的讓你這麼痛苦,我熊完今日對著皇天后土起誓……”。

“不要!”,心裡很急,沉重的眼皮一下子睜開,黃歇一聽到熊完滿是鄭重的語氣慌了,一把捂住熊完的嘴,眸子是都是痛苦之色,“你是一國之王,誓言豈能隨便。王上多想了,臣沒有發過什麼誓,更沒什麼誓言能讓臣很痛苦。”。

話落,便是牽動傷口那鑽心的疼遍佈全身。

捂住熊完的手被附上另外一隻手,黃歇只覺那一鼓作氣爬起來的力道全然消失了,後腦勺的地方一陣一陣的痛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內捶著神經。傷口的痛還在,腦中的痛開始了。

“你不要再隱瞞我了,我都知道。昏迷的時候,你說出了所有一切。”,用著無比的心疼眼神望著黃歇,熊完將黃歇的手拿下來,雙手一道附了上去。

“這四年來,你之所以逼著我避著我,都是為了我。你害怕你發的誓會真的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你堅定著你對父王的承諾,這麼多年了,我們前前後後糾扯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嗎?人生百年,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浪費。”

黃歇將頭垂得不能再低,使力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卻發現自己的手動彈不得。

抬起頭,望見熊完那閃著堅定之色的眸子,每當看到熊完這個眼神,總會有大事發生。果然,卻見熊完執著自己的手舉到空中,朗朗的聲音宛如傳自九重天,卻聽得那一字字敲進了自己的大腦裡,心裡,全身的骨頭裡。

“我羋姓熊完對著列祖列宗起誓,此生此世若不能和黃歇再一起,便死無葬身之地!且……”

眸光一深,熊完望著黃歇眸中再加一絲堅定。

“你閉嘴,閉嘴,你不能這樣,為什麼非要拉著我,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要逼著我,你是,先王也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你們這麼折磨著?”,一把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黃歇淚如雨下,那原本不俊美的尋常面容上都是淚痕,而右胸處也因為主人的大動作滲出了絲絲紅色。

傷口吃痛,黃歇抬起右手覆上傷口,提氣要說些什麼,可渾身已經支撐不住了,抽了一口氣,黃歇無力的落到錦被上。

只得趴在錦被上,任由淚水不斷的流出來,而嘴邊依然呢喃著。

“你們都逼我,都在逼我!”

“你昨晚,是不是準備跟我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