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就好了,還要什麼回答。”他說著,輕輕嘆一口氣,對上晏存繼當真有幾分怒氣的眼睛:“北堂朝只是吊了我,至於之後的事,他也不是存心。你何必三番兩次出言挑撥。”

晏存繼用鼻子冷哼一聲:“瞧你一臉清高傲岸樣,在北堂朝那裡卻是好沒骨氣。我若是真的沒有挑撥到你心裡的那根弦,你又何必解釋這一句。”

季華鳶不接話了,晏存繼去捕捉他的神情,卻只能見他低著頭。過了一會,就在晏存繼覺得自己話說狠了猶豫著要彌補一句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季華鳶低聲嘆了一口氣。季華鳶扶著池邊護欄坐到地上,抬頭拍著身邊的沙地對晏存繼道:“不是要和我痛飲幾杯嗎?坐吧。”

晏存繼見他神色沒什麼異樣,便也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將季華鳶懷中抱著的酒罈搶過來,拔開塞子就是幾大口咕咚咕咚灌下去,末了長吁一口酒氣,酣暢道:“這酒,還真是好極了。”

季華鳶只是淡笑:“你得承認,南懷比西亭,地大物博得多。”

“是啊,我承認啊。”晏存繼又灌一口,隨便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可我看不起你們南懷人,自詡開化,文人墨氣,背地裡哪個不是滿肚子算計。我們西亭物資貧瘠,可是我們的子民個個淳樸善良,驍勇善戰。你們,差得遠!”

季華鳶聞言也不和他犟,只是撇嘴一笑,看著晏存繼:“殿下,我不知道西亭的子民是不是個個淳樸善良,但我知道——您,可絕不是什麼純良之輩。縱然南懷人滿肚子算計,但恐怕這一整個帝都,也沒幾個人能算計得過你去!”

晏存繼半眯起眼,拖長聲音道:“噢?你說我能算計,你得拿出證據來。”

季華鳶低笑一聲,看著腳下的沙土,低聲道:“你算計我算計得這麼過癮,還需要什麼證據嗎?”

“你說我算計北堂朝可以,但我什麼時候算計過你?”晏存繼瞪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季華鳶。季華鳶只是無謂地一勾嘴角,看著晏存繼:“晏存繼——王儲殿下!你真的當季華鳶蠢嗎?你默許秋雨來擺我一道,將好好的一顆棋子徹底廢掉,怎麼會沒有一點籌謀?”

晏存繼哈哈一笑,只道:“我默許?我怎麼默許?秋雨來蠢貨一個,揹著我作出如此費力不討好的行動,我只能在事後乾脆棄了他,哪裡還能有什麼籌謀?”

“呵……”季華鳶看著晏存繼決心裝傻到底的模樣,不以為意,只是一字一字說道:“從你將白珊瑚簪子留在我身上開始,你的局就已經鋪開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即使秋雨來不站出來,你早晚也會設計讓北堂朝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發現我身上有你的東西——”他說著,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晏存繼,你是看準了北堂朝無論如何放不開我,卻想讓我對北堂朝徹底死心,將我這一顆棋子,死死地捏在手裡。聰明絕頂的王儲殿下,華鳶猜的,可還符您的心意嗎?”

晏存繼對上季華鳶難得犀利的眼神,兩人呼吸近在咫尺。晏存繼面上嬉笑之色盡斂,曈色漆黑,跳躍著獵豹發現獵物的興奮神采。

這是一隻從大漠深處飛來的獵鷹,在帝都撞見了季華鳶這隻狡黠的幼鳶,他最初只是覺得美麗而有趣。現在,晏存繼是真真正正被眼前這個永遠比他料想得更看透一步的俊美少年吸引住了。他看著季華鳶清秀的臉龐,幽深的眼眸,輕輕吐口道:“季華鳶,如此相貌,如此通透,又如此胸襟,怎麼會是和謝司浥一家養大的!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季華鳶移開視線,看著一池枯荷在秋風中盪來盪去,聲音清泠:“季華鳶天地間一介棄嬰,能有什麼來頭。”

“我知道你是棄嬰。”晏存繼把弄著手中雕花的酒罈,低聲道:“你全部的背景,我兩年前就已經查得乾乾淨淨,只是到了現在,我卻有些不願相信,這一切竟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