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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王族之爭,要有多少人為之流血,這一小仗又算得了什麼呢?季華鳶覺得心中有些沉重,但他轉瞬又一想,這都是命,就如同他努力掙脫卻反而被更緊地束縛的命運,人各有命,誰都逃不開。季華鳶看著眼前嗶嗶剝剝的火焰,一時間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三叔召集了幾個心腹愛將去帳子裡頭商討對策了,其實季華鳶大概能猜到那些人商量的結果——按照他給三叔透露出去的情報,他們最後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兵分三路。一路分組散入山林與狼崽子零散作戰,分散晏存繼的中央兵力;一路隨三叔一同出發,隨機應變朝晏存繼主力方向而去;最後一路遠遠的跟著三叔,留在外圍做增援。
而擺在季華鳶眼前的,有兩條路——其一,他做出能最快解決這場戰鬥的選擇,也是晏存繼最希望他做的事情,那就是利用懷裡那包火藥將三叔的主力先端掉,而後告訴三叔剩下的人太少,只能突襲,再將三叔帶入晏存繼設定好的包圍圈。
這條路眼看著已經水到渠成,並且沒有什麼紕漏,實在是上選。而季華鳶的手隔著衣服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那包火藥的稜角,卻沒有半分想要這樣做的意思。
他不能讓三叔過早敗落,三叔這麼多的兵力,不能讓他一包火藥輕易炸為虛無。他還要靠三叔牽制晏存繼,如此才能給北堂朝最大程度上的安全保障。
最理想的結局,是要晏存繼贏,但是要慘贏,讓他手上的狼崽子也都損耗殆盡,如此一仗,再無圖謀他計之力。若要達成此計,就要讓晏存繼和三叔的主力正面接觸上,可是,要如何做到這一點呢?
季華鳶嘆了口氣,將雙手伸到堆火旁烤著。深秋的山上夜裡很涼,溫度越來越低,他也感到有些冷了。好在他此行是迫不得已穿了兩層的裝備在身,倒不至於撐不住。季華鳶望著跳躍的火光,一時間有些出神。
北堂朝現在在做什麼呢?那個孝順兒子,現在八成正一個人精心待在陵墓前,為他的母后跪著守靈呢……季華鳶想到這裡,不知為何低聲輕笑了一聲,說不出是苦澀還是淡淡的嘲諷。
誰不知道你孝順啊,你有母后,我沒有,所以我就不能懂你心中受到的傷害了嗎?不過就是頭腦一熱帶晏存繼去你母后寢殿裡走了一遭,你就要和我分手……季華鳶想到這裡,更是低笑出聲,熱熏熏的熱氣衝得他眼眶有些熱,季華鳶向後躲了躲,索性雙手枕在腦後平躺在地上了。
說什麼揭到你的逆鱗了,明明就是你終於對我忍無可忍了。從前我做錯那許多事,你要做出一幅大度溫暖的樣子來,哄著我,原諒我,讓我恍惚間以為自己可以有恃無恐。卻在我剛剛相信了你的時候,又那樣決然地轉身把我推開。北堂朝,去你媽的。
季華鳶憤憤地瞪著天上的星星,今晚星星很多很亮,讓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剛剛回到帝都時,和晏存繼被雲寄派來的殺手追殺到母渡江畔,兩人狼狽過了江,便也是這麼躺在地上看著星星。季華鳶突然心頭一沉,他伸手去摸自己的頸下——那裡已經空落落的了,什麼都沒有了。
白折騰這一大圈,沒把北堂朝找回來不說,連玉佩都被他討回去了……季華鳶真真正正感到了自己的失敗,他嘆了口氣,側過頭不想再看那夜空。
到了這個時候,兩邊人算是真正開啟了,斷斷續續的狼嗥聲和雀叫聲此起彼伏,那是接觸上的散兵傳回來的訊息。季華鳶在心裡數了一會,好像是狼嗥聲更頻繁些,但他也不能確定這代表什麼,便只能暗暗嘲笑自己呆。季華鳶抻著懶腰翻了個身,背對著大夥用身子擋住自己的手,他掏出那包火藥,在地上刨了個小坑,將火藥呼啦啦地倒進去,又用沙土填好,只剩下一小撮。季華鳶將火藥重新包好攥在懷裡,他做好了這一切後這才鬆了口氣,緩緩平躺回原地,躺著躺著便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