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硬碰硬地幹一仗,他相信晏存繼有本事贏,但他更要確保狼崽子們經此一戰再無二戰之力。

什麼保證,他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他穿著兩層夜行衣,藏刀藏槍,這幾日來又扮妖寵,又扮低順,不就是因為他只相信自己嗎?他手上沒有一兵一卒,甚至漸漸的失去了北堂朝的支援,他有的只有冷靜的頭腦,和看破人心玩弄人心的手段。

如此一來,會對晏存繼的狼崽子造成大量不必要的犧牲。而季華鳶不在乎這些,從大局看,他能幫助晏存繼全下鐵狼軍首領之位,已經是仁至義盡。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善人,事情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他哭著求北堂朝的時候卻被北堂朝一次次拒絕,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他還有什麼可怕的?他早已如同一匹孤狼,在所有力量之間努力地斡旋著,並且,一定要贏。

而這突如其來的迷毒,打亂了他全盤的計劃,讓他心亂如麻。季華鳶嘴上不說,是因為多說無益,他總不能當真完全幫助三叔去贏。但他心裡非常清楚,這一行人應該已經陷身於晏存繼的層層埋伏之中了,那個平日裡笑藏殺機的男人之所以還沒有出手,是因為他還沒有玩夠。

季華鳶瞥了一眼三叔剛毅的側臉,三叔一邊小心地窺視著林中的動靜,一邊低聲和身邊手下商量著什麼。季華鳶收回視線,無聲地嘆息一聲。已是籠中雀,可嘆不自知。

他抬起頭,隔著枝枝杈杈交盤起來的樹枝子看著蒼藍的夜空,再低下頭時,已經恢復了鎮靜。

事已至此,多慮無益。他只能盡全力讓三叔多撐住一會了,而現在他要想的,應該是如何從中脫身了。季華鳶左手悄無聲息地摸上腰間的紫鋼索,隔著紫鋼索向內用力,探到藏得更深的天盤絲,眼波漸漸沉靜下來。

西邊的祁兆山脊上,北堂朝剛剛從陵墓中走出來,他的神色肅穆,一直等在陵墓口的朱雀跟上來沉聲道:“王爺,應該快要遇上了。”

北堂朝嗯了一聲:“我們的人呢?”

“您臨時改主意調派過去的人都已經得手了,晏存繼和他的敵家放在外圍的遊兵幾乎都清除掉了,只是兩方主力現在都集中在一起,我們的人若要不露身份地跟進去,實在太難了。”

北堂朝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又低聲問道:“季華鳶呢?”

“還跟三叔在一起……”朱雀說到這裡似乎有些猶豫:“不清楚十四號到底是什麼算盤,起初射了晏存繼一箭,屬下派人去查應該是假射,但混進了三叔的營陣之後卻好似又真的在幫著三叔籌謀似的……”

北堂朝聞言愣了愣,他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他是誰都沒信,他想盡最大可能地消耗晏存繼,為我……”北堂朝頓了下,沒有說下去,他轉頭向東面望去,沉沉地嘆了口氣。那雙如海深的眼眸如此沉靜,卻又閃動著星星點點的眸光。

朱雀嘆了口氣,低聲道:“王爺將風營隨護的人都派出去,我們有折損,只回來了七成的人。萬一十四號壓不住晏存繼,我們這邊人手本就……” 北堂朝豎起手打斷了朱雀,朱雀話說到一半,只能沉聲嘆氣。他家的王爺此刻正專注地盯著東面看,那裡黑乎乎的山脈,好像真能看見想看的人似的。

分他媽的手!這一對,像有病似的!

朱雀狠狠地腹誹了幾句,自認為非常解氣,而後又很狗腿地說道:“王爺,屬下再多派些人去東祁交戰圈外圍巡伏,力保十四號安全!”

北堂朝只淡淡一點頭,似是這一切都理所應當,輕聲道: “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血氣(二)

交火,轉瞬即至。

沒有人知道晏存繼的人是從什麼時候、從什麼方向摸過來的,形勢太過被動,以至於戰爭的開始需要憑藉自己人的慘叫來昭示。

西